庄春雨没感觉错。
梦境,也叫人不安生。
她漂浮在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上,从下方伸出无数双手搭在她的裤腿上,想要将她拽落下去。
苏缈擡起脚,狠厉地将这些手一脚一脚踢开,到後来,手上不知道从哪摸了一把刀,她手起刀落,下手更利索了。
不知道是谁的血,糊了一脸。
她起身回头,不期然,看见眉眼青涩的自己蹲在不远处的另一端,捂住耳朵,屏蔽声音,闭上双眼,假装什麽都看不见。
梦醒了。
苏缈从床上猛然坐起,身上冒了一层冷汗,胸前的曲线起起伏伏,她偏过脸,透过没拉紧的窗帘能看见外头天还黑着。
闹钟都没响。
摸过手机一看,六点,她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上午补拍的采访是工作人员直接扛着设备上门,就在酒店的房间,很简单,全程不到半小时,结束後苏缈直奔机场。
上飞机前,她给沈钰然打了个电话。
两点十分,飞机降落滑行。
三点十分,苏缈开着一台陌生的丰田驶入庄春雨租住的小区,从地下车库上去,照例,敲三下门,到第四下的时候她直接将手伸向智能门锁,准备自己开门。
这时候,门从里面开了。
庄春雨刚洗完澡,发尾还在滴水,带着一身潮气,像是刚刚从浴室里出来。
“……”相顾无言。
看见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苏缈,庄春雨唇角不自觉抿紧,没什麽情绪的视线绕到对方身後望了一眼,并未看见除苏缈以外的第二个人。
“快进来。”
声音低低的,她伸手,将苏缈拉进屋子里。
水珠滴到了苏缈的手背上。
润润的,又凉,凉得人一个激灵,屋子里也不如她料想中的那样暖和,四面的窗都开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很熟悉。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苏缈闻出来是庄春雨常用的那款香水。
庄春雨的手却是热乎的,想来是刚刚洗完澡出来。
苏缈打量她两眼,略无奈:“你怎麽又洗澡?”
昨晚睡前,不是刚洗过?
“啊?”
“哦,晚上睡觉做噩梦出汗了,就洗洗。”
庄春雨现在说话动作,都显得很迟钝,两颊还泛着淡淡的红晕。
苏缈摸一把她的脸,勾起湿发,微微蹙眉:“头发都还湿着,过来,我先把帮你把头发吹干。”
她边说,往客厅走。
庄春雨没精打采地跟在她身後,捞了一把自己的湿发,没所谓地笑:“那不是听见你敲门,所以我连头发都没吹就赶紧过来了吗?”
“这麽冷的天,家里窗开这麽大?”
“通风嘛。”
“你往家里喷香水了吗?”
“香水打翻了。”
看着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的苏缈,庄春雨上前,一把环住她的颈脖,迫切而又野蛮地与人接了个很深的吻。亲完以後,她咬咬苏缈的下唇,用眼神将人勾住:“你送我一瓶新的。”
苏缈的呼吸时轻时重,一双水眸闪着:“嗯……”
窗户,又关上了。
空调温度调到最高,屋内的冷空气被驱赶离开,庄春雨的湿发也在苏缈的手里一点点变干,嗡嗡的风声下,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停了。
庄春雨回神,揉一把尚带馀温的长发,转过头看她:“不是说了不用过来吗,怎麽还是过来了?”
“我不是也和你说了,没关系吗?”苏缈弯腰将吹风收进茶几下方的抽屉里,偏过脑袋,迎上庄春雨的视线,“我让然姐把车开来机场,她跟公司的车一起回去,我开她的车出来。”
“金蝉脱壳啊?”庄春雨倚在她身上笑,“真厉害,苏缈,你是经常应付这种事情吗?怎麽这麽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