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怜巴巴问迟蓦:“哥我们还没到吗?哥……什麽时候到呀?哥我们什麽时候回酒店?哥我们什麽时候回家呀?哥下次我就不来了吧……”
累归累,喊归喊,李然的心情却从始至终没有落下去过。他看见绿油油的树叶要摸,路边十棵树被他非礼八棵。
迟蓦始终注意着他脚下,看他乱跑,再把他拉回来。
山上有野猫,怕人类,但又讨好地喵叫。李然知道它们受过欺负,可是又很饿。
一边警惕两脚兽的靠近,一边得活下去祈求食物。
来时李然背着书包,在里面塞满零食和水,在山脚时就被迟蓦拿过去挎在肩上。
每看见一只野猫,迟蓦也不问他要不要喂,直接从他书包里掏出小面包和小香肠,递给李然让他喂。李然撕开包装尽量把东西往野猫旁边扔,迟蓦接过他手里的垃圾,路过石头堆砌成的垃圾桶时再扔掉。
快爬到山顶时,天没暗,但豆大的雨点啪啪地砸下来。头顶树叶有缓冲,走在小路上的人淋不到。
无数片树叶被雨点击打,自然的乐声让李然産生一种疏离又莫名向往的神圣。
他从来没有旅过游,也没有看过风景。
“蛙趣,遇水则发遇水则发啊。但是下雨就行了,老天你可千万别打雷啊,不然这全是树的也不知道要劈死谁。”一衆员工里,华雪帆和朋友与李然他们进度差不多,她嘻嘻哈哈地说道。
下山途中,李然就一直在担心会不会真的打雷,树会不会真当引雷针,会不会真劈下来,会不会真把他劈死……
脑补比他磨磨唧唧的爬山速度快多了,还吓自己一跳。他默默地靠近迟蓦,最後又默默地抓紧他衣摆。迟蓦以为他累了。
但李然说:“我怕死。哥你长得高……雷先劈你。”
他就是太紧张,试图开个玩笑。但没有幽默细胞的人开玩笑也不好笑,显得笨拙,令迟蓦感到一抹啼笑皆非的诡异可爱。
迟蓦说:“你真孝顺。”
六个小时的行程,全靠两条腿,对李然这样的新手来说实属有些为难。期间迟蓦说背他,李然正好经过一个身残志坚的男生佝偻着腰背,一步一个台阶地下去,像七老八十的老爷爷。
他拒绝了迟蓦的提议。
回到酒店李然就觉得自己的腿不是腿,是铅水。
他也身残志坚地洗了个热水澡,忘记带睡衣,穿着长到膝盖的白浴袍,腰带在腰间系住,横七竖八地随手一拢。
出来後直接往床上一趴,拖鞋朝下“啪嗒”掉地上,他连动都不动。
既不把自己翻个身正面躺床上,也不把自己往中间挪挪,就那麽脸埋枕头里趴床边,一条小腿伸出床外,小腿肚白得晃眼。
迟蓦刚冲完澡出来,便发现李然趴着睡着了。
浴袍勾勒着他的身体,脊背和腰线,再往下是臀。浴袍只过膝,他这麽趴着,整个小腿的皮肤都是裸在空气中的。
李然比较瘦,但该有肉的地方全都有肉,连小腿肚都有一种近乎完美的肌理弧度。
饱满丶肉感。
勾引着人握住他,摸他。
迟蓦便真的单手握住了他。
李然蓦地叫了一声,赫然惊醒。他回头看迟蓦,没分清那是一种什麽眼神。头皮略微发麻。
他蹬了蹬腿,试图把自己的小腿从迟蓦手里解救出来,声都颤了:“哥,别按……”
李然都快哭了:“啊……哥我腿酸。疼。你放开我。”
“嗯,我知道。”迟蓦的拇指在那截小腿肚的细肉上来回地碾磨推揉,接着整个手掌都附着上去来回地用力,他不心软不留情,“你第一次爬山做这种长时间的运动,腿酸正常。不过要及时拉伸按摩把这种酸疼推开,否则明天走路得瘸。”
“是吗……”李然感受到他掌心有药油一样的东西,一开始凉凉的丶滑滑的,後面有点热。
“是。”迟蓦说。
“噢……好吧。”
可是迟蓦手劲儿太大,李然的腿真的很酸丶很疼。
每被按揉一下,李然就忍不住试图挣脱,迟蓦当然不可能放过他。李然瘪嘴欲哭,想到男人哪儿能这麽脆弱,多丢脸,他抿唇忍回去。
“疼可以叫出来。”迟蓦看着他的眼睛,允许他做不那麽坚强的事,甚至在引导他做,“还可以哭出来。”
作者有话说:
迟蓦:以後换一种方式狠狠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