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迟蓦还在辅导李然的功课,白清清更是愧疚难当。
她问道:“你都快成小然的老师了啊。平常都教他什麽?”
迟蓦道:“什麽都教。”
白清清说:“你费心了。”
到了别人家,白清清再大大咧咧的性格,也稍显拘谨,特别再得知闹这麽大的误会後她更内疚,吃饭速度和平时比起来,跟乌龟爬行似的。
但跟其他人比起来,她依然有风卷残云的架势,不知到底在急什麽。热菜热汤到她嘴里就像被吹了一口龙卷风,能变得拔凉拔凉的,感觉不到一点烫。
程艾美就喜欢看人这样喜庆的吃饭,说明他们招待得体,直让白清清多吃点。
散局时已是晚上,白清清叮嘱李然懂点事儿,不要给爷爷奶奶添麻烦。以後有事要随时跟她说,如果她不能及时回应,也要记得跟他爸说。
他们没有让迟蓦送,坚持自己回去。
等走到马路上,李然曾经的房东阿姨看见白清清和李昂,赶紧跑过来说:“清清啊,是清清吧?有人说你们跟对面的程老太太回家了,我就在这儿等你。”
“咱们都好几年没见了,我都不敢认你们俩了,你们俩最近过得挺好吧,过得好就行……你们下午来我家问小然的去处了是不是?我知道他住对面,之前见过迟家那个年轻人去楼上帮他搬行李来着。”
“但我老伴儿不知道,我当时没在家,你们突然听他搬走了又不知道地址急坏了吧——这事儿怪我,我儿子上个月不是从国外回来要结婚吗,我特高兴,但又有些发愁。”
王阿姨愁容满面地说:“因为需要房子嘛。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
“小然那孩子根本没等我把话说出来,自己就把东西收拾好了,心思太细了,他还说跟你们说好的,我也就没问你们……我老伴跟我说清清你走的时候脸色不好看,好像特别生气。可这跟小然那孩子没关系,他就是太懂事儿了……你们没怪孩子吧?”
一下午掏心掏肺的辩白和歉疚,都比不上王阿姨对李然的一句他太懂事。白清清感觉心窝子被捅刀,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她突然想:要是李然没那麽懂事,是不是会好很多。
强忍泪意辞别王阿姨,白清清对李昂更恨,甚至想杀了他。
“你就是一个……!”
李昂垂着眸:“对不起。”
“有多远滚多远!”白清清转身离开,“看见你就恶心!”
李昂没滚。他不远不近地跟着白清清,没让她看见。
安静地送她回家。
因为天黑了。
迟家客厅亮如白昼。
程艾美看出迟蓦这家夥心情不佳,懒得触他霉头,招呼叶泽上楼休息。
她突然想给儿子打个电话。
楼下客厅只剩李然跟迟蓦。
左手腕的菩提珠没了,左手被迫添了一道伤口。尽管白清清已经道过歉,李然仍觉愧疚。
“对不起啊,哥。”
“没事。”迟蓦从烟盒里抽一根烟,没有点着。他擡眸,看到李然双腿并拢双手放在膝盖的坐姿,莫名莞尔。
逗一逗应该挺好玩儿的。
迟蓦半真半假地说:“你妈妈骂了我对吧?”
李然把头低下去,说:“对不起。”
迟蓦说:“长这麽大,还没被人这麽骂过呢。阿姨好像还诅咒我去死,我没听错吧。”
李然头更低:“对不起。”
“有点不高兴。”迟蓦说。
李然都快要哭了:“……对不起。”
火候差不多了,迟蓦很想把烟点燃抽一口,享受享受。
“嗯,”他把烟放回烟盒里面眼不见心为净,但面前还有一个更令人身心受扰的存在,教给他说,“说点好听的。”
“哄哄我。”迟蓦语气好整以暇道,“你最好卖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