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气球,一吹鼓就不用管了,无所谓地往地上扔。飘飘悠悠地落下时,黑无常一个猫身冲刺就用一只前爪的一指禅把气球抓炸了。
第一次吓得它喵呜一声,原地起跳,钻到沙发底下警惕地观察,片刻後出来按炸第二个,吓得浑身奓毛,但没躲。
然後是第三个第四个……
乃至于等李然回来,就看到黑无常领着白无常在满屋子的气球堆里乱蹿,所经之处时不时地嘭一声,为人类“燃放”鞭炮。
哪有一点儿害怕的意思。
野猫就是野猫,每次适应能力都这麽强。
又或许可以说,黑白无常就是黑白无常,和别的猫不一样。
李然看着这一屋子的猫猫人人,很想说什麽,但久久失语。
嗓子被不易察觉地丶涌上心间的情绪黏住了。
小时候他应该是过过几次生日的,只是要麽年龄太小,要麽那一点美好的记忆都被爸爸妈妈的争吵所取代,全记不清了。
像这样做主人公一样的过生日……李然从来没有经历过。
尽管这个场面……真的很二就是了。
李然这种经常犯二犯傻的少年都嫌幼稚。
但他心里被一股烫人的酸涩填满,李然都不敢眨动眼睛,怕眼前的是镜花水月,眼睫一擡一落,涟漪荡开,梦醒无存。
爸妈离婚後,前两年白清清抚养着李然,艰难地上班,挣那点儿能养家糊口丶没有就得饿死人的工资。
她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过,却能在李然生日时给他买一个小蛋糕,草草地唱生日快乐歌,认真地祝福他能平安长大,而後不等李然吃蛋糕就继续奔波着去忙。
李然已经很感激了。
後来白清清有了家庭,尽管李然总是自欺欺人,他也知道妈妈已经将大部分的身心都给了她的当下。
李然是过去的旧物。
他不属于当下的“新”人。
而李昂每到这天会雷打不动地转账过来,却见不了面。
之前有白清清阻拦,李然得不到见爸爸的批准,现在李然能自己做主了,也只会在裴和玉出差的时候等李昂给他发消息,说这两天裴叔叔去外地了,让他到家里吃顿饭。
裴和玉大抵经常出差,但是巧合的是,每年李然过生日的这一天,他必定在家。
李昂从不在裴和玉在家的时候让李然过去吃饭。
所以从十四岁之後,爸爸妈妈都经常缺席,李然再没有见过蛋糕,他也想不起来给自己买。
因为没必要。
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他对生日这种与往常日子没有任何分别的一天没有特殊的向往,几乎不过生日的。
“快快快,愣着干什麽?快切蛋糕呀!小然啊,记得给奶奶切一块大大的!奶奶一辈子都记着你的好!”程艾美眼巴巴地看着傻不愣登的李然,随後更眼巴巴地看着蛋糕,催促小主人公赶紧动手。如果没看错的话,她大概还咽了一下口水。
哈喇子要流出来了。
叶泽一巴掌拍掉她头上的绿帽子,终于舒服了,闻言立马挤过去同样眼巴巴地说道:“也给爷爷来一块大大的!爷爷下辈子都记着你的好!”
迟危在旁边泼冷水:“我看你们谁敢吃大大的狗屁蛋糕。”
“……”
程艾美垮起一张脸。
叶泽垮起第二张脸。
迟危视而不见,作威作福作践人似的说道:“二位喝着药呢都忘了吧?我在的这两天,我看你们谁敢不听话。呵。”
他完全将自己当成这儿的皇帝了,眼下微服私访,问暂管二老的土皇帝迟蓦:“这段时间他俩怎麽样啊?有偷吃偷玩吗?你就让你家童养媳天天这麽吃甜的吗?不怕把身体吃坏了?你就是这麽管教人的?”
孩子过生日呢,迟蓦懒得搭理他,眼睛完全不错眼珠地盯着李然小心翼翼地把蛋糕的包装拆开,而後递给他蛋糕切,看着他本来要给程艾美叶泽各切一块大大的蛋糕,听了迟危冷酷无情的讲话手腕一抖,赶紧划出小小的一块,被可爱得想亲死他,面上却不耐烦地一啧声,冲他这喧宾夺主的小叔说:“是我家小孩儿过生日,你现什麽眼?”
“小叔,你话有点多了。晚叔,没事多管管他。”
迟危:“……”
迟蓦握住李然的手腕,重新把蛋糕切放在能划出大大的蛋糕的范围里,不爽道:“除了我的话,这里谁的话你都不用听。”
不许听小叔的切成小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