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啊,我跟你是两个男的,小叔和晚叔是两个男的,沈淑和加西亚是两个男的,我爸跟他……也是俩男的,”李然把自己右手伸出来,每说完一对儿就把一根手指掰下去,分析得特别细,“我同桌——就是齐值,他跟我说他也喜欢男的,虽然他是男女都喜欢。”
“哥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对面小区租房住的时候,有一个姓李的姐姐搬家?她和他男朋友谈了十年恋爱然後那个男的出轨了一个男的。连黑白无常都是两个有蛋的公猫啊……所以,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都是男同啊?”
迟蓦:“……”
乍一听逻辑竟然无懈可击。
“当然不是。”迟蓦看他满脸正色,好像要把全世界的“正经”都吃到肚子里,颇有些哭笑不得地说,“我先问你,认识我之前,你身边的男同很多吗?”
“没有吧……大家都挺正常的……”李然仔细想了想,学生时代许多学生早恋,全是男同学和女同学,从来没有传出谁跟谁是同,没有什麽奇怪的地方,想到李昂他声音小了下去,“好像也就我爸……”
“严格意义上来说,你爸不算同性恋,他顶多算双性恋,否则他一开始就会和一个男人搭夥过一辈子,而不是跟你妈结婚生子——当然有男的非常贱,隐瞒自己的性向找同妻。但依照你爸的软性子,我自认为他压根儿干不出这种事情,没那个勇气。”
“人普遍有一种认知上的误区,他们觉得只要不是正常的异性恋就都是同性恋,哪怕这个人男女都行,把双性恋划分在同性恋里。其实二者是不同的,”迟蓦把车停进家里车库,手搭方向盘,没熄火,转头看着李然科普知识道,“有科学数据表明,几乎每个人都是双性恋——虽然只是小衆数据。例如大多数人喜欢好看的,身材好的,无论他是男是女都喜欢。要是社会包容度够高的话,全世界大概都得变成双性恋的天下了。”
“而我们之所以坚定地认为男人只能搭女人,女人只能配男人,是从我们出生那天起,家庭学校和社会,以及法律传达给我们的,这是一套在当下社会流行运转的正常法则。”
“远古时代,人类的文明非常低,那时候以繁衍为主,人和野兽没有区别,雌雄结媾男女搭配的生育是重中之重,这是人生来就会的。当人类的文明逐渐高等丶逐渐丰富起来,屈服于本能的繁衍就不再是首要任务。”
“既然人人都已经不想生孩子了,不妨假设一下,如果我们从一出生,所有人都教我们同性得跟同性结婚会怎麽样?”迟蓦看李然听迷糊了,眼神逐渐变得清澈,忍不住笑起来,倾身解开他的安全带,把他抱到腿上,挠了挠他的下巴颏儿,“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正常运转的规则就得换一套体系了。”
李然愣愣的:“好像……确实是这样……”
“你认识我後,身边的‘同性恋’才多了,因为我和我身边的人都有钱又有势。”迟蓦摸着李然纤细光滑的颈侧与锁骨,想立马咬下去,又克制住,半带诙谐半带嘲讽地说道,“乖宝,像我们这些所谓的丶有钱的‘上流人士’们,把双性恋这个本性特质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
“我跟你说过,迟瑾轩年轻时没少玩一些小男孩儿,还因此让公司股份大跌,陷入危机。其实迟巍跟齐杉也是这样,他们表面是‘正常’的。正常结婚,面对社会大衆的形象就是男的有妻子丶女的有丈夫,私底下却是男女不忌——这说的是他们年轻时候,现在我就不知道了。”迟蓦把车座放下来,让李然躺在上面继续说道,“而这些‘习惯’之所以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说,是因为社会不允许,企业形象要正能量。甚至许多企业家都必须走联姻的道路,婚姻幸福的企业形象才能让大衆更放心。”
“想赚大家的钱,就得让大家看到他们正常。可暗地里他们都知道彼此是什麽牛鬼蛇神。”
有句话很难听——只有“普通人”才会被规驯束缚。
绝大多数的大富大贵者不属于“普通”与“正常”的范畴。
有句话也很难听——圈子决定阶级,富人只会认识富人,权贵只会结交权贵。
基佬也会遇到各种基佬。
就像现在的李然……都开始怀疑全世界都是可怕的男同了。
听他哥说完,那点疑虑消散大半,李然点头:“有道理。”
然後他又问:“可是黑白无常呢?它们只是一对小猫啊。”
迟蓦:“……”
知识量似乎很“渊博”的迟总被问住了,哑口无言,最後啼笑皆非:“玄学。”顿了顿,还是有点科学依据地说道,“动物界很多同性恋的,就连动物园里两个公狮子都容易搞到一起。”
“……真的吗?”
“真的。”
李然无条件地信任他哥,继续问道:“那小叔呢?”
迟危也是“有钱有势”里的一员啊,现在整个迟家几乎都掌控在他手里。
“小叔大概是一个天生的同性恋,他只跟晚叔谈过恋爱,一直到现在。”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迟蓦不介意把所有人的关系都拆开说一说,他手上掀起李然的衣摆,大手往里面摩挲,“沈淑从小生活奢靡,何况他从小在国外长大,关于性的风气更是混乱……大部分外国佬都开放——胳膊擡起来把衣服脱了。真正的同性是天生的,不是异性恋也不是双性恋,从对性有啓蒙意识开始,男人就只喜欢男人,女人就只喜欢女人。”
“哥……”李然被命令搂住他哥的脖子,张开嘴让迟蓦的舌进头来,喘着气,“那你呢?”
“我?我不知道。”迟蓦很轻地笑了一下,唇亲在李然的颈侧,又亲在他的锁骨,继而缓缓地往下,在他胸口处停留,“因为有迟家‘帮衬’,我对性方面的啓蒙知识知道得很早,但我没有过任何冲动,并不知道天生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真要说起来,我有的那点儿时间全都用来观察你了。”
“李然,不管我小时候是否正常,”迟蓦张嘴咬住一点,李然冷了似的哆嗦,抱住他的脑袋似乎是推拒又似乎是挽留。迟蓦的手指缱绻地卡在李然裤子的边缘里,往下一勾脱掉,“二十岁重新见到你那天,我就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同性恋’了。”
李然把脸埋在迟蓦颈窝里发着抖,一条腿擡着,一条腿被迟蓦握在手里。都这样了,他竟然还莫名其妙地心想:那我呢?迟蓦的手指沾着冰凉的液体进来搅弄扩张,李然脚趾蜷缩,想把自己完全交给迟蓦,现在不想分开以後也不想跟他哥分开,低喃般地询问出声:“哥……我呢?”
“你?”迟蓦笑了,不比不确定自己小时候是人还是鬼的笑容,他笑得特别自在,还有诡计得逞的畅快,一口咬住李然的喉结,舌尖在上面滑了几下,“你是被我掰弯的啊。”
李然惊:“……啊?啊!哥你说……啊啊啊啊!”
“你在平行世界里的结局有好几种,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应该还有印象吧,”迟蓦的不温柔全故态复萌地撒欢了,嘭!没一点儿其他的音效,又是一副恨不得把人撞死的凶神恶煞,“你循规蹈矩,把‘保守’两个字都要刻在骨子里面了,靠你自己是不可能越轨的。所以没有我,你就是正常的异性恋——但谁让你遇到我了呢?”
“李然,是你自己要对我好的,这一点上我可没有逼你。给了我的就是我的,这辈子谁都拿不走——包括你啊李然。你要是不想要了想收回去……我觉得你肯定不想看到这一天的後果。”
迟蓦轻声细气地笑,笑音从他嗓子里挤出来,简直听得人毛骨悚然。李然这倒霉孩子没听出来,他见识过这样的迟蓦,接受度良好,除了某方面。所以他无知无畏嚎啕大哭地张嘴喊叫着。
“你现在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男同,只有你自己知道。”迟蓦不给对方反应机会,步步紧逼穷追猛打,抽得更快更狠了,低声说,“宝贝儿,你要是敢变心喜欢上别人,我先弄死他,再弄死你。”明白的人都能听出来,前後的弄不是一个意思。
这点李然听明白了,他想说话,但哭得太狠,没喘上气,连呼吸都是颤颤巍巍的。
迟蓦说:“你招惹了我,就要对我负责一辈子。”李然的整个腰都在发麻,像车祸被撞瘫痪了,闻言断断续续地哭道,“是你招惹我才对吧……”
这样说更准确,迟蓦愉快地点头说:“嗯,我招惹你。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
他牙齿小心碾磨着李然颤动的喉结,眼里皆是餍足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