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是一门学问。深着呢。
“这些东西好像挺贵。”李昂没话找话地说。
迟蓦:“十几万吧。”
李昂手腕一抖,差点儿把这十几万的祖宗扔到河里去。
一千多张钞票的数字显着地在嘴里咂摸一遍,实在太多,这才忍住了摔祖宗的冲动。
“那你小叔平常钓鱼肯定很厉害。”他只能再搜肠刮肚出这麽一句赞美话。
迟蓦:“常年空军佬。”
李昂:“……”
迟蓦看向转身去车里拿东西的李然,喊道:“小宝。”
“诶。怎麽了啊哥?”
“过来一下。”
“噢,我过去啦。”车里放着迟蓦经常带的笔记本电脑,李然考完了科一科二,目前正放松着,而且不是高中生不用再玩儿命地学习,想看一部电影。闻声先颠颠地跑向他哥,问什麽事。
迟蓦一伸手把人拉到自己身边,好像这片刻的分离都让他受不了似的,倾身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去把你爸的手机拿走,给他玩儿关机。”
李然没懂:“啊?”
迟蓦:“去吧。”
李然点头:“噢!好的。”
而後他二话不说走向旁边两步远的李昂道:“爸,我手机落车里了,不想再跑过去拿了,我想用你手机玩儿游戏。”
这俩孩子说悄悄话离得那麽近也不知道避开人,李昂有点儿尴尬,一直假装自己很忙,这会儿被问到了才擡头,只来得及哦一声,无暇多想就下意识地把手机递给他说:“拿去玩儿吧。”
别人来钓鱼不说霜雪雨打也要经历风吹日晒,这叫钓鱼的信仰丶坚持。
迟蓦这一行人倒好,各个像唐僧一样“细皮嫩肉”还又“身娇肉贵”的,搭了两个简易遮阳棚,生怕晒到一点儿皮。
不喜欢太阳给他们美黑。
那个一边用电脑放电影丶一边用手机玩儿游戏的少年更是嘚瑟,以为是自己家来享受了,遮阳棚底下支着看起来挺高级的折叠桌椅。
他往小椅子里一坐,小桌上放着笔电丶小风扇丶冰镇的橘子汽水,手上再拿着一部手机,耳朵里还塞着耳机,不伦不类到不知道他的重点到底在哪儿。
今天太阳挺大的,衆多钓鱼佬看到这幅场景,晒得脖子与脸两个颜色,眼睛里的羡慕与“装什麽”的扭曲之意都要像河里的水一样装满了。
……李然本人也对自己的装扮感到莫名其妙。
眼前的电脑放着喜羊羊与灰太狼大电影,手机玩着贪吃蛇单机游戏,耳机里连着他哥手机的蓝牙在放莫扎特钢琴曲。
电脑是他自己拿的,手机是他哥要求要的,耳机是他哥塞进来的。迟蓦让他自己玩会儿,当时边给他戴耳机边说:“我们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偷听。敢偷听回去挨揍。”
“你不想屁股被揍肿吧?”
李然只有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一个脑子,哪里顾得过来。他连做什麽事情的时候都只能一次干一件,现在又是电影又是游戏又是音乐的,人都乱了。
况且就算他哥不给他塞耳机堵住耳朵,李然坐得有点远,只要他们不互相喊着说话,用正常音量,也很难听到他们说什麽。
……算了,他哥会这麽做肯定有他哥自己的道理。
李然专心练起了一心三用的技能,说不准就练会了呢。
李昂为人节俭,许多年没换过手机了,电池早已不耐用。充满电的情况下不动它,也只能撑个半天,随便一玩儿掉电就非常快。今天他没料到出门,手机还不是满电状态呢,只有50%。
贪吃蛇玩了半个小时,电量就开始岌岌可危。李然一开始玩儿游戏是记着他哥的话,把他爸手机玩关机,虽然不明白原因但他已经当成了任务。没想到後面玩得有点上头,想把那条蛇吃到全场最长。
好不容易第十次开局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长了,李然不敢故意撞别人,想慢悠悠地茍活,这时手机发出两声“滴”和电量告罄的警告。在李然连声说不要呀不要,30秒後关机了。
“我的蛇……”李然的手机跟着他只有接打电话和发消息的作用,没玩儿过这些小游戏,刚开始玩儿最容易上瘾。
他可以接受自己死,但不能接受没电被迫死,特别是他的蛇是最大的!委屈得不得了,撇嘴说道:“好生气啊。”
“你爸的手机该换了,怪你爸的手机。”只见在河边钓鱼的迟蓦突然出现在李然旁边,应该是从李然说“不要呀”的哼哼唧唧时丢竿过来的,把自己手机掏给他,道,“别气了,玩吧。”
坐在原位没动的李昂转身凝眸看着他,太阳蹭着遮阳棚的边缘往他眼睛里溜,掬起一捧光。
大半个小时过去,两人的鱼竿丝毫没动静,每隔几分钟就得把鱼鈎拉上来看看。
鱼食还在,鱼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