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湿禁
後半句迟蓦没说出来,烂在乌漆墨黑的心里丶以及满肚子贼肠烂肺里了。
“爱我啊……”他重复一遍这几个字,需要极大的克制力才能不说一些恐怖的话,迟蓦心里深知未来的某段时间只要李然有任何让他感到不安全的地方,他绝对会把李然关起来的,现在不关只是时机未到,他这个似兽似鬼的变态尚且能忍受罢了,“那你就好好地爱我啊。”
“好孩子,我要看到你对我的爱。”迟蓦的手掌轻轻摸着李然的头发,平缓地低声说道。
小孩儿生性内敛,之前从未说过“喜欢”,遑论是爱。迟蓦应该欣喜若狂才对,但他心里是一把已经被燃烧成灰烬的愤怒与嫉妒——李然因为他帮助了白清清,所以才爱他。
真欠教训。应该干死。
李然:“嗯,哥我爱你。”
“我们在这儿车震吧。”迟蓦突发奇想地说道。
外面是各种在找停车位,以及提前下车的家属等活物们在来来往往。一个阿姨指着一个空出来的犄角旮旯,对着一辆黑车狂打手势,口型非常夸张。
车里的李然尽管听不见她在说什麽也能猜得到,肯定是“这儿这儿,倒车”类似的话,声音全部隔绝在外漏不进车厢内部。
车窗是防窥材质的,外面看不到车里面,李然和迟蓦是“安全”的,但能主动趴过来亲个嘴儿已经是胆小李然能干出的最大胆的事儿了,没想到迟蓦更语出惊人,下流得令人心惊胆战。吓得李然哪儿还敢旖旎啊,什麽喜欢啊爱啊,全部蒸发殆尽了,他连忙从迟蓦身上爬起来,扭脸就要往副驾驶跑。
李然:“你丶你变态!”
而後他一把被迟蓦抓回来。
“谁让你跑了?嗯?”
李然啪叽跌坐回去,脸都红了:“哥,哥……不要摸呀。”
医院四周不好停车进来,也不好开车出去,姓迟的畜生在车上把李然上下摸了一通,其他什麽也没干,但李然被摸得眼角都红了。衣服皱皱巴巴,人也皱皱巴巴地缩在副驾驶里的时候,噘嘴委屈地剜向他哥。
迟蓦看着他相当满意,心里这才得到宽慰,稍微“原谅”了小孩儿爱他的初衷,美滋滋地发动引擎,在一衆几乎静止不动的车流里蜗牛似的驶出了医院,开上大马路。
一路绿灯。
昨天来小叔家,小叔欢不欢迎他们丶又有没有迎接他们不知道,反正晚叔和程艾美叶泽老两口是欢迎的。
专门在家等着他们来。
特别是爷爷奶奶。
一见李然进门,程艾美率先冲上来握住爱孙儿的手说:“小然你来了啊,你不知道我和老叶过的是什麽日子啊。那天我们就经过市中心,‘经过’而已!谁能想到迟危那孙子的眼睛是得了老鹰的真传啊,一下子就看到我们俩了,非把我们逮回来……当时跟我们一个团的老头儿老太太都笑话我们‘儿管严’呐……”
身为奶奶的附和人机,叶泽在一旁点头附和说:“是啊,就是啊。就是说这不对嘛!”
等他们哭诉完,迟危这个话里话外的反派看完了戏,才冷笑一声说道:“谁让你们偷吃甜的了?谁让你们熬夜三点不睡?谁让你们‘畏罪’潜逃?迟蓦不告状就当我不知道?懒得跟你们计较而已,呵。去哪儿旅游不好非来这儿招摇过市,这不明摆着想被我逮吗?假哭什麽呢?迟蓦这小童养媳是能替你们出气还是怎麽?妈,爸,别强人所难了,小朋友才十八岁呢,再吓到他小心迟蓦跟你们急。”
提起迟蓦二老就恨得牙根痒痒,程艾美恶狠狠地瞪他:“不仅是狗王,还是告状精。”
叶泽点头:“可不是嘛。”
当时迟蓦别说认错了,还爽得一挑眉梢:“奶奶,别吓到我家孩子,小心我跟你急啊。”
心中冤屈无人诉,还得在儿子家里住好几天,被管着吃被管着喝,程艾美真想仰天长叹,致使她看见黑白无常都觉得顺眼了不少,不再跟猫互相看不惯了。
李然一回到家,就见奶奶拿着一罐开了封的猫罐头,蹲在地上诱惑小猫咪:“小黑小白,来吃啊。快点儿来吃啊。”
“——咦?小然回来啦?怎麽在医院待了这麽久啊?那姓迟的老东西是不是要真的命不久矣了?你晚叔和小叔还没回来,你们不是一起去的吗?哦,可能老东西把他们留下来说事儿了,不是说他非要立遗嘱吗……”
程艾美叶泽看不惯迟瑾轩跟他们迟家的种种作风,名义上是亲家,实则从不互相来往。
听说迟瑾轩住院,二老也只是随口说一句祝他身体健康吧,没半点儿真心诚意。
他们被迟危逮住“押送”到医院体检时,就知道迟瑾轩在住院,特意躲着住院部走,缴费什麽的全让迟危去,完全杜绝和迟家其他人撞见的可能性。
以前李然并不理解小叔为什麽要“严加管教”爷爷奶奶,对于他们的相处模式还感到一种温馨和好笑。今天在医院里见到白清清,里里外外地走一遭,李然似乎明白了。
程艾美跟叶泽也70岁了。
他心里对生老病死産生一种无法避免的悲伤与恐慌,“情到深处”地自然流露:“奶奶,爷爷,你们以後听小叔的,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吧……”
程艾美活了这麽多年,猴精猴精的,这话一出就知道他在医院里伤过心了,眼尾还红着呢。
前两天迟危自己去看迟瑾轩时,说在医院见到了白清清,程艾美听罢心里微惊,得知手术顺利才放下心来。今天便没有再多嘴问,省得惹小然继续伤心。
闻言她伸手轻轻点了一下李然眉心,纵溺地说:“你啊,小小年纪不要整天往心里搁这麽多事情,小蓦不是总在教你要快快乐乐的吗?我和老叶一把年纪了知道要对自己好,还想再享二十年的福呢。我们平常确实有点儿作,但那不是因为有人管吗?有人管才作呢。嘿嘿,正好给大变态和冷脸狗王找点儿事做,省得老是祸祸你们……”
“是吗?”迟蓦一进门就听到了一耳朵的真相,说,“二老真聪明呢。”
说人坏话被当事人听到,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儿了,程艾美当场把嘴一嘬,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叶泽慢半拍地跟上去:“诶老婆子等等我!怎麽你惹了事儿跑这麽快?为啥不带我啊?狗王为啥就瞪我一个啊?!他奶奶的我又没说话!老程你这人真不地道啊,欺负我大半辈子不够,怎麽现在还欺负我呢……老伴儿等等我等等我……”
俩老的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一个小的哪儿敢忤逆迟蓦跟他对着干啊,借李然十个胆子都不行。他想到在车上,外面人流无声无息地走动,迟蓦在里面玩儿他里面,腿都夹不上,把李然逼得一声不敢吭,浑身哆哆嗦嗦地要疯了……他早晚要把他哥往车里放的油啊玩具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扔掉!
前车之鉴在这儿摆着呢,李然怕迟蓦兽念大发,在小叔家里压着他乱来,连忙把蹭他裤腿喵呜撒娇的黑哥往旁边一拨,沾着猫毛慌不择路地遁走:“哥我有点儿困啦!先上楼睡一会儿!”
“都要六点了,这时候睡晚上还睡不睡?”恰在这时,迟危跟晚叔回到了家里,听到这话先教育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