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漫长的一分钟沉默之後,谢予瞻的表情依旧从容淡定,甚至唇边的弧度都丝毫未变,不管白止是在玩儿,还是有着异于常人的丶可以跟三岁孩子掰一掰手腕的天真,都没关系。
他只需要这个联姻对象听话丶配合。
不要扰乱他的计划。
他开口附和道:“你说的对,法治社会了,要以理服人,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吃人,我没有这样的癖好。”
白止长舒一口气,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不能吃人,要说话算数哦。”
“自然。”
谢予瞻注视着还在紧张的白止,问道:“真这麽怕我?”
眼前人身後好像有个灰暗的狼形的影子,白止往後缩了缩,後背贴着椅子背,退无可退了才好像找到了一点依仗。
他继续点头,坦荡荡道:“确实怕你,像是……像是面对天敌的那种怕。”
谢予瞻的眼神和气质都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狼和狮子老虎这些风格直接的不一样,最擅长蛰伏,也最有耐心,虽然表面上没那麽暴戾狂躁,但冷厉阴鸷,狠绝到毫不留情。
在力量悬殊又很懂得筹谋的天敌面前,僞装纯纯多馀,还不如坦诚些,开诚布公是最好的沟通呀。
天敌?
谢予瞻有些意外这个说法,但怕他不是坏事。
他放慢语速,循循善诱道:“我和你一样,都不是自愿走进这段婚姻的,只是长辈的一厢情愿,所以——
“只要你听话,乖乖的,别做出格的事情,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吃掉你,我保证你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出这段婚姻。”
白止仔细听着谢予瞻的话,生怕错过影响到他这条小命的关键信息。
面对天敌可不能疏忽大意。
毕竟杀戮是刻在食肉动物骨子里的,是无可违逆的天性。
对方语速不快,他甚至听出了些许微妙的安抚的意味……错觉吧,不过这话的意思让他的心里膨地燃起了一簇小火苗。
他们都是长辈包办婚姻的受害者,这就是沟通的基础,狼先生……偶尔还是能好好说话的嘛,不是一味用强。
他抓住了某些字眼,问道:“你说的‘走出这段婚姻’是指?”
谢予瞻满意于白止的上道,机灵些很好,他解释道:“这段婚姻只需要维持一年,一年後我们就离婚。”
白止的小火苗刷拉一下就蹿高了。
他挺直脊背,身体微微前倾,快速转动着小脑袋瓜,“能一年就离婚我当然愿意,但你怎麽能保证让我们结婚的长辈会答应?”
毕竟他们现在就是被逼无奈。
谢予瞻侧转身通过窗帘缝隙望向窗外的盛夏,漆黑的凤眼里是无声却汹涌的核狠绝,语调却丝毫没有波澜,甚至更轻了些,“一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谢家这边我会解决,至于白家,我来搞定你的父母,他们不会对这段婚姻再发表任何看法,不会为难你,而且——”
他转向白止,继续道:“婚後我们分房住,互不干涉,离婚时我会额外给你一笔钱,作为你配合我维持这段平静婚姻的报酬。”
嚯!
这麽贴心?这麽大方?
白止下意识的不太相信,“你有什麽好处?我怎麽相信你?”
谢予瞻并不觉得白止的话有什麽不妥,有疑问就问,说清楚才能避免後续的麻烦。
他回应道:“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我需要一段平静的丶看似和谐的婚姻来当‘烟雾弹’,好为我争取做一些事情的时间。
“再说得直白些,你是一个维持表象的漂亮摆设。”
用这个权宜之计,告诉某些人他的无知无觉丶没有威胁。
白止微微皱着眉,想了想,道:“这麽说我就明白了,我对你要做的事情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你说的我能做到,我就喜欢宅在家里鼓捣点花花草草,绝对不让你多费心。
“谢先生,这婚能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