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在车库暖黄的灯光里,郑峰没有多考虑什麽就十分配合地退到了一边,他看向今晚上反复几次的谢予瞻,心里多少有几分了然。
事出反常,必有缘由。
而这个缘由……
他看了眼白止,很快就转开了视线看向谢予瞻,恍若无所觉察地问道:“怎麽又回来了?忘东西的话我给你拿了送上去就行。”
谢予瞻看了郑峰一眼,接着望向白止,唇角的弧度略微紧绷,近半分钟才开口道:“是忘了东西,你去忙吧。”
“好。”
郑峰第二次先行离开了车库,这次应该不会再叫他回来了……咳。
以前怎麽没发现他们谢总这麽心口不一呢。
车库里,谢予瞻在车边站了好一会儿,目光沉沉的锁在白止身上,他对这只小兔子仅仅只是感兴趣吗?
未必。
朋友们觉得不太对,扪心自问,他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是区别于其他人的存在。
跟任何人都不一样。
直到睡着的人哼哼了两声,睡迷糊了,身体一歪要往外倒,他才回过神,上前了一步,歪倒的白止正好靠在了他身上,小脑袋瓜还蹭了蹭。
他垂下眼,注视着身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一抹无声的叹息逸散开。
他揉了揉白止的头发,对方咕咕哝哝哼咛了几声,就像小动物睡着时被揉揉摸摸了,在不满地抗议这样的打扰。
嗓音慵懒,软酥酥的。
宛如流淌在云端的蜜糖。
等白止重新安静下来,他揽着对方的肩背将人打横抱起,能睡这麽香实在难得,就别把人叫醒了。
瘦瘦高高的年轻人不算重,蜷在他的臂弯里是一份妥帖的重量。
这样紧密相贴的接触,并不讨人厌。
他把白止抱回二楼的房间,稳稳当当地放在了床上,只给对方脱了外套丶盖上被子,而沾了床的人翻了个身——正朝着他,蜷起了身体,半张脸都埋在了被子里。
很乖。
出席晚宴对白止而言不算喜欢,费神了,睡吧。
他正打算离开,眼角馀光瞥见了半开的床头柜抽屉里的东西,定睛一看,是各种素食罐头丶坚果丶果脯。
他眉目微敛,又看向白止,这是有食物囤积癖?满当当的,码放得整整齐齐,没有消耗过的痕迹,如果只是囤积但不吃,那准备这些是出于……
缺乏安全感麽。
可能。
不过说到底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小癖好,他没打算拆穿,也不会干涉。
离开白止的房间时,他无意间从玻璃隔断映照出的人影上瞥见了自己的神情,停下脚步看过去,才发现唇边那抹上扬的弧度。
不知道什麽时候攀上去的。
他盯着自己的身影,半晌,嘴角慢慢展平,一双眼里的情绪晦涩不明。
离开白止的房间後,他直接去了三楼的书房,郑峰已经等着了,公司的业务还有其他一些杂事,都是对方在帮他负责。
眼下,什麽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调查的推进和布局的完善。
理应心无旁骛。
白止这一晚上睡得很沉,梦见自己又回到了大草原上,小风吹着,太阳晒着,小草清香,野花芬芳,在草地上奔跑起来像风一样自由……
从梦境中抽离时他还有些晃神,好几分钟才意识到自己穿越了,穿成了一个人。
人就人吧,人也挺好的,这段时间他接触了很多东西,发现人这个物种确实神奇又伟大,有很多很多很多的可能性。
他喜欢那些被人创造出来的东西。
他一骨碌爬起来,这才发现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但也没多想,大概是喝醉酒睡着了,最後的记忆就停留在跟谢予瞻唠嗑……
等一下!
对方居然搭他乱七八糟的茬?陪他东拉西扯地聊天?
是他醉酒後産生的幻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