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住扭头就走的冲动,绷着脸走到茶座边坐下,没去看白恩帆,注视着面露歉然的柳叶,径直道:“我对你印象不错,但你这次骗我出来跟白恩帆见面,我记住了,同样的招数最多只能用一次,第二次我就绝对不会相信了。”
哪怕柳叶有苦衷,是被逼的,但那都不是他导致的,没必要让他来承担後果,而且面对面直接说了,下次白恩帆也不会再逼妻子这麽做。
两清。
就算是还了那丁点照看的人情。
柳叶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麽,又觉得心虚丶理亏,再加上丈夫在身边,她能说什麽?
白恩帆却言笑晏晏的,不显一点尴尬,开口道:“别这麽说,今天都是我的主意,上次在谢家我说的话确实有些过分了,让你嫂子约你出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跟你道个歉。”
白止给自己点了杯拿铁,还有一份曲奇丶一块小蛋糕,出都出门了,总要对得起自己的味蕾。
他没给白恩帆台阶下,道:“首先,我没觉得你这是道歉应该有的态度,其次,我不在意你是道歉还是不道歉,白总——
“说到底我只是不想跟你们多来往。”
被这样拒绝得彻底,白恩帆脸上的和气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在埋头只顾吃蛋糕的儿子背上拍了下,“你不是说想小叔叔了吗,这怎麽见到了反而变哑巴了?”
白子琪被这一拍,差点一脑门栽到蛋糕上,想起来出门前爸爸交待的话了,得跟小叔叔搞好关系。
他从卡座上跳下来,几步挪到白止身边,伸手就要去拿对方刚点的小饼干,“小叔叔陪我玩儿吗?我可以把爷爷刚送我的遥控小汽车借给你玩儿。”
白止一把扣住白子琪的手,在小孩儿看过来的时候,严肃道:“不告而取就是偷,你是年纪小,但不代表你可以不懂礼貌,我不愿意把小饼干分享给没礼貌的小朋友。”
上辈子被偷家,这辈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能被偷东西?
那不行。
人类的小崽子也不行!
白恩帆端起咖啡,没说话,没表示。
柳叶刚要开口替儿子道歉,就被白止扫过来的眼神给制止了,她懦懦地看向丈夫,却只看到对方将视线转向了窗外。
白止没多关注对面的夫妻俩,盯着眼前的小朋友,没松手。
白子琪看看父母,又看看没一点妥协迹象的白止,搞不明白对方为什麽跟在白家的时候不一样了,但眼前的小饼干看起来确实很好吃。
他挣扎了下,没挣开,最後只能期期艾艾道:“小叔叔我知道错了,能尝尝你的小饼干吗?我把小汽车送给你,做交换!”
听到还算满意的话,白止松开手,把饼干碟子推到白子琪面前,“我不要你的小汽车,饼干都给你,好吃的可以分享。”
白子琪一手一块饼干,嗷嗷嗷嗷吃掉两块後,圆咕噜噜的小脑袋一歪,因为饼干还没完全咽下去,有点含糊道:“那下次我给小叔叔带我喜欢的布丁!”
白止没有答应,但鉴于这是人类小崽子,他也没有直白地拒绝,只让对方回到位置上坐好,接着就自顾自吃他的小蛋糕了。
至于白恩帆,他不想跟没必要的人多说一句,浪费口舌,还生是非。
但他不想,不代表别人不想。
眼见白止的蛋糕只剩几口,白恩帆到底还是不甘心,开口道:“父母生养你二十多年,就算是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身为小辈,也该对长辈多包容些,没必要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
“谢氏是家大业大,但只有白家才是你的依仗。
“不趁着有机会的时候为自己一辈子的家人谋取些好处,以後有你後悔的,作为大哥,我不想看自己的小弟有悔不当初的一天,是好心提醒你,别不懂事。”
白恩帆说这话的工夫,白止已经吃完了个头迷你的小蛋糕,喝完了拿铁,他擦了擦嘴,嗯——谢予瞻这些小习惯很多,看得多了,多少有些耳濡目染。
咳。
这些习惯挺好,被传染了是好事。
他回过神,没打算说服白恩帆什麽,人家长这麽大,有自己的一套行事逻辑,他没有改变对方的能力。
只能远离。
他站起身道:“懂事?听你们的话答应联姻就是我最大的懂事了,也是最後一次这麽懂事,别的免谈,别再拿老一套对我,没用。”
他已经不是那个家人说什麽都行的原主了。
兔兔才不给人拿捏。
从兔生到人生,从花草泥土蓝天白云的大草原,到钢筋丛林的现代都市,自由都是他最最珍贵的东西。
白恩帆跟着起身,对白止的油盐不进不免恼火,但还不好说太过火的话,不想彻底闹掰。
他不情不愿丶憋屈地耐着性子继续说服,“白止,你得明白,你出身白家,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白家好,白家有更高的地位和更大的实力,你在谢家的处境才会好,谢总也能高看你一眼,这不是能任性的事情!”
“白总这话有失偏颇了。”
白止还没来得及反怼回去,一道温和从容的嗓音从身後响起,他扭头一看,从隔断後走出来的人不是谢予瞻是谁呢。
又是这把直抵心尖尖的嗓音。
目光相触,他好像被烫了下,很快移开了视线,好端端的,狼先生怎麽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