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白止正跟意外认识的两个素食爱好者聊得欢,突然兔毛觉察出了不对。
他僵了下,後知後觉地感觉到了谢予瞻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倒也不是很烧灼丶很危险,是一种他很很很很很陌生的感觉,真要去形容的话,就是丶就是很酸。
比煮了一大锅的老陈醋还酸。
啊?
酸什麽?
他凭借着自己匮乏的人类社会常识,勉勉强强又懵懵懂懂地猜测着,酸……是吃醋了?可谢总吃哪门子醋啊?
这超出兔兔的理解范畴了!
他咕咚喝了一大口奶昔压压惊,刚要开口,一块儿栗子蛋糕就喂到了嘴边。
迎着谢予瞻核善的目光,他放弃了思考丶权衡,嗷得一口利落地吃了喂过来的蛋糕,然後,眼睁睁看着对方用同一个蛋糕叉吃起了同一块小蛋糕,他的呼吸都轻了。
那个……
除了他情绪上头主动喂人家吃的那个三鲜饺子,两人没有共用过餐具,最多就是上次在人家叔叔家里互相夹了点菜,眼下谢总这是干嘛,脑子被老醋泡短路了?
可他是真搞不明白对方吃的什麽醋。
谢予瞻的语气很温和,问道:“还要不要吃?”
白止怔了怔,点点头,接着动作比脑子更快一步给出了反应,出于直觉,他把自己正在喝的奶昔递了过去,“你也尝尝这个,味道挺好。”
话音刚落,他的理智就拉响了报警。
他怎麽敢得寸进尺的呀!
他递出去的手悬在半空,脑内一堆兔兔疯狂乱窜,试图找出一个恰当的方法度过这个分外分外分外尴尬的时刻。
然而。
目光交汇,他发现谢予瞻的眼里居然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哎?
笑什麽?
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真的尝了一口他喝过一小半的奶昔,然後又擡手给他擦了下嘴角,夸了句味道不错。
他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兔兔们跟集体按了暂停键一样,都僵住了,思考不动一点儿,说实话他不懂!
他真的不懂。
谢予瞻把蛋糕叉递到白止的另一只手里,“边吃边聊,也别忘了小蛋糕。”
白止有点机械地点点头,低头看了看奶昔和小蛋糕,悄摸摸地缓了口气,那个……先把这茬糊弄过去,还有外人在场呢。
四人聊天的氛围整体很融洽,谢予瞻话不多,主要是他在叨叨,对方偶尔开口也很周到,嗯——谢总体面人,人精一个。
只要对方想,可以游刃有馀地应付这一切。
结束时他们加了好友,後续还能交流。
他本来都打算松一口气了,那对小情侣起身离开前却笑吟吟地夸他跟男友感情好,而谢予瞻十分自然地添了句已经结婚了,收获羡慕满满的眼神後,他有点麻了。
谢予瞻今天妥妥不对劲!
强调什麽呀!!
等那对小情侣先行离开,他一口气把馀下的奶昔全部喝完,接着看向靠在椅子里姿态十分闲适的谢予瞻,问出了疑惑半天的问题,“所以你刚才是在做什麽?吃醋?可你吃什麽醋呀?”
谢予瞻没有否认吃醋这点,反问道:“不喜欢?甚至是反感?”
白止皱起眉,坦白道:“倒也没有,但是很意外,没想到你会愿意……愿意主动跟我共用餐具。”
“那是在其他人面前这样不好意思了?”
“也丶也不算,就是想不明白……”
等等!
话说到这儿,白止一下子豁然开朗,好像明白了,他舒展开眉头,问道:“在其他人面前……所以,你刚才吃醋是假装的?”
九成九是吧?
谢总演技妥妥的,厉害,他都没发现一点表演的痕迹!
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们是真的恋人,就像那对小情侣最後说的,吃醋怎麽不算是感情好的表现呢?
他刚才确实跟新认识的朋友聊得很起劲,没太关注对方。
面对小兔子的误解,谢予瞻沉默着摘下了眼镜,无奈地捏了捏眉心,面对难缠的谈判方,甚至是所谓的亲叔叔一家,他都很少有这样的无奈。
怎麽解释?没法解释。
这样的误解可能是白止现在能接受的程度了。
半晌,他倾身靠近了些,揉了揉对方被阳光晒得暖融融的头发,道:“无论如何,不管怎麽说,不能跟其他任何人共用餐具,不能去喂别人吃东西,也不能吃别人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