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地毯上坐下来,神情间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这是他没有机会触碰的谢予瞻的过去,他想看看。
从出生开始,他一张张照片丶一本本相册地翻过,就好像陪着对方走过了人生的前十二年。
是的没错,这些相册只有十二本,截止到谢予瞻十二岁。
他看得入神,直到来人在他身边坐下,他才恍然缓了过来,转向谢予瞻怔怔道:“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很爱你,很爱很爱你。”
这些相册就是证明。
从蹒跚学步丶牙牙学语,到背起小书包去幼儿园丶小学,从春天的露营丶野餐,夏天的泛舟丶游乐园,秋天的郊游丶爬山,冬天的踏雪丶溜冰……
谢予瞻的父母都没有缺席。
尽管事业繁忙,但他们依旧竭尽所能陪伴了孩子的成长。
谢予瞻看着白止亮晶晶的眼睛,给对方擦了擦眼角的濡湿,接着目光落在了对方手中翻开的相册上,那张照片是他十二岁时拍的——
是他的最後一张全家福。
如果放在以前,他会直接合上相册,拒绝去回忆或者诉说相关的一切,但现在,他的手指从照片上父母的面庞上拂过,神情平和,道:“十二年,很长也很短,有时候想想,他们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
“又好像已经离开了很久。”
说实话,白止不太能共情这样的情绪,他没有失去过重要的人,很难体会既近又远到底是种什麽样的感觉。
是明明还很清晰地记得过去的某些事情丶和事情相关的人,但实际上已经物是人非?
可能……吧?
但不管怎麽说,他能感觉到谢予瞻有怅然与怀念。
他微微仰起头,眨了眨眼睛,道:“我很感谢他们把你带到了这个世上,而且把你教导得这麽好,十二岁,年纪不算小了,一些性格应该定了。
“你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童年。”
人的性格在童年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哪怕有大变故,现在的谢予瞻依旧是很好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父母的生命在孩子的身上延续着。
谢予瞻沉默了会儿,他的童年确实熠熠有光,只是蒙尘太久,都快要忘了。
毕竟已经很久很久都不曾被想起。
他就这麽不符合形象与习惯地坐在地毯上,跟白止聊了很多,擦去了那些岁月的浮尘,一切都还清晰如昨。
一直以来他只记得要报仇,却忘了和父母之间有这样多温暖明亮的记忆,仇恨要消,生活也该继续往前走,带着美好的回忆和期许。
末了,他轻笑了一声,道:“他们在的时候,我们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这是我的幸运,不过我的童年也就截止到十二岁。
“他们走後,我就不是小孩子了。”
白止很清楚这点,他合上相册,侧身给了谢予瞻一个拥抱,“长大可能就在一瞬间嘛,没关系没关系,好在事情马上能有结果了。”
谢予瞻靠在白止的肩头,眼里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明明怀里人骨架不大,体格也纤瘦,看上去不怎麽经得起风吹雨打,抱在怀里却让人很有安全感。
坚韧而有力量。
他直起身,捧着白止的脸颊,认真夸奖道:“宝宝,你有一个宽宏壮丽的丶像彩虹那样绚烂又明亮的灵魂。”
啊?
白止有点懵,一下没反应过来狼先生这是什麽脑回路,怎麽突然说这个!
但是,但是!
这个认真的表情和语气直接给他逗笑了,“你这比喻好,我也觉得我是心里住着彩虹的小兔子!生活就是五颜六色的呀~
“不过别喊我宝宝,我是个成年人。”
谢予瞻揉了揉白止的脸颊,揉尽兴了才松开手,认真解释道:“叫你宝宝跟年龄没关系,是一个昵称。”
“你之前都不让我的粉丝那麽叫我,现在自己却这麽叫?”
“对,他们不行,只有我可以。”
白止没忍住笑,他轻哼了声,擡手在谢予瞻胸膛上戳了戳,“那好吧,看在予瞻哥哥这麽坦率地承认了自己双标的份上,我允许你这麽叫了。”
谢予瞻可太喜欢白止这副带着点倨傲的神情了,神气的小兔子很招人喜欢。
他把人搂进怀里,“谢谢止止的允许,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白止放松了靠在谢予瞻怀里,懒散地眯起眼睛,警戒心已经放到最低最低了,他漫不经心地接茬道:“什麽?”
谢予瞻轻柔地抚着白止的後背,问道:“你在白家,这麽多年是怎麽过来的?跟我讲讲你的过去好不好?尤其是小时候的事情。
“我想知道。”
白止的耳朵一下就支棱了起来,他在白家的过去?还尤其是小时候的事情?
他在白家就没有过去呀!
作为一只大草原上土生土生的鼠兔兔,他哪儿有小时候可以讲,连编瞎话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