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见山举起喇叭,“场记就位。”
场记板被拍下。
监视器内,镜头柔光,陈序将冯映雪瘦弱的身躯抱至轮椅上,将她推到阳台。雪花缓缓飘落,落在冯映雪的头发丶睫毛上,她面色苍白得仿佛已经跟这纯白融为一体。
她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陈序单膝跪在冯映雪面前,他没有穿礼服,只是穿着整洁的毛衣,紧紧地握着她冰凉的手,“我说过,要给你一场婚礼,还记得吗?”
冯映雪的笑是很悲观的,眼神是死的丶空洞的,“我不能陪你多久了。”
陈序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大一小两枚素圈戒指,握住她僵硬的手,准备套进她无名指的瞬间,她的手轻微地一动。
他擡起头去望她,却见她眼角有泪。
冯映雪病情已经恶化,无法大动作,眼泪就意味着抗拒。
“你在拒绝我吗?”他有些不可置信。
冯映雪仍旧流着泪,“我不能陪你。”
“我不在乎。”
她面颊旁泪水越来越多,“你值得更好的,陈序。”
陈序开始有一些急促,不管不顾地将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拢住她的手,去看她,语气真诚,
“冯映雪小姐,无论健康或疾病,无论顺境或逆境,直至生命尽头,你愿意让我陪你走完吗?”
冯映雪没再说话,只是缓慢地眨眼,好半晌,终于止住了眼泪。
他看懂她,终于欣喜地笑,搂住她肩膀。
片场安静极了。
场外,许易棠坐在馀见山旁边看着。
剧情倒是挺感人的,如果忽略这个男主是谁的话。
她拍了张片场的照片给许邵廷发过去:「哥哥,你真应该在现场」
摄影师将镜头拉至远景。
“咔,过。”馀见山满意地点点头,“这条很好。”
能得到馀见山的一条过,在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闻葭演得实在细腻。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只靠表情跟泪水就把悲怆丶麻木,和绝望尽数表现。
无懈可击的演技。制片人林总在旁边看得眼底也湿润。
‘咔’已经喊了,闻葭刚想站起来,感受到一股阻力。
宋彦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剧宣在拍。”
闻葭又重新坐了回去,馀光却是一瞬不错地瞥着,见剧宣老师走开了,旋即抽离出来,擦干眼泪,毫不犹豫地脱离他怀抱。
好在于凯晴也及时赶到片场里来了,牵过她的手,护着她去休息。
那一次宋彦霖不肯放手的纠缠,闻葭只告诉了于凯晴,之後每次拍完一条片段,她都会及时冲进片场,将两个人阻断开。
于凯晴气得肝都痛,已经在备忘录里写好了稿子,悄摸收集了一点证据,准备看准时机爆料。也有好几次想给许邵廷告密,都被闻葭阻止下来,“先别跟他说。”
她不是不想说,不是不想把委屈和恶心一吐为快。但她拿不准许邵廷会有什麽举动,如果这件事影响的只是宋彦霖个人,闻葭也许会毫无犹豫地撒手。但他现在与剧组利益捆绑,一人出事,全组遭殃。她不得不权衡利弊。
-
许邵廷收到许易棠的消息时,正听着林佑哲的汇报。
他点开她发来的图片,很模糊,但仍能看出一男一女相拥的身影。
许邵廷只关心一个问题:
「这是戏内还是戏外?」
许易棠没听懂她哥的潜台词:「自然是戏内啦,要是戏外我还敢这麽拍给你看吗」
许邵廷换了个更直白的问法:「他有过界麽」
许易棠统统禀报:「以我这大半天的观察,目前没有,拍完戏嫂子助理会及时进场,那男的不敢造次的」
天知道她看着闻葭跟宋彦霖拍戏心情有多复杂,也许不比许邵廷好受多少。
一边是嫂子,一边是自担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