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七成,得看你会不会做人,懂不懂怎麽让关键人物高兴。贵人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你少奋斗十年。”
他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脸上和身上打量,“光漂亮没用,得懂事。许董不让你喝酒,是风度,但你不能真就坐着不动了,这桌上的茶壶是摆设吗?在场的,哪位不值得你主动敬一杯?我这个做东的,连跟你喝杯酒的面子都没有?”
闻葭轻轻放下筷子,笑了笑:“胡总,听您这麽说,我倒是想起馀导说的,演员最重要的是有骨头,站得住。如果骨头太软,再好的戏也撑不起来。”
她端起茶杯,却不急着喝,“至于敬茶,我确实该敬。不过不是敬您说的那些,而是敬馀导的知遇之恩,敬在座各位老师的专业指导。毕竟,”她微微一笑,“我们这行,靠本事吃饭才能长久,您说是不是?”
她话里有话,不卑不亢。
胡柏印被她这番软中带刺的话噎了一下,笑容全无,正要发作,却见闻葭已经从容地喝完了那小杯茶,向他示意。
他面朝着闻葭,没看见身後许邵廷缓缓擡头,眯了眯眼,脸色愈发的黑沉危险。
气氛凝滞,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不敢再动。
胡柏□□里堵得慌,喝醉了,骨子里那点劣根性也无处遁形,把那套性别言论搬上台面,
“男演员得有骨头不错,女人嘛,就得发挥女人的优势,身段放软一点,嘴甜一点,比什麽演技都强。这点绕指柔的基本功没有,馀导就算把你捧上天,路也走不长。”
他从底层爬上来,财富跟上了,认知还没跟上,几乎撕下了所有僞装,将潜规则和物化女人那套狭隘思想赤裸摊开。
潘韵文和覃嘉文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馀见山眉头紧锁,刚要开口阻止,许邵廷的声音先出了。
“胡总。”
馀见山瞬时心里一松。
“许董,您说。”胡柏印语气殷切得很。
许邵廷没去看他,而是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走到他身旁,从容斟满酒,语调平静得像是老友交谈:
“你不知道闻小姐是我女朋友,不怪你。”
“什…”胡柏印满脸浑浊的酒态瞬时消失不见,手中的酒杯微乎其微地抖了抖,被许邵廷修长手指稳住。
“慌什麽?”他轻哂一声,继而看向他,一字一顿,“你似乎很擅长教人做事?尤其是教女人敬酒?”
没等回答,他用酒杯跟胡柏印的相碰。
欣赏着对方近乎惊恐的神态,许邵廷倾身,凑到他耳边,音量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见:
“你算什麽东西?也配让她给你敬酒?”
整个包间霎时死寂,落针可闻。
许邵廷盯回举杯无措的胡柏印,後者嘴巴微张着,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在满桌人震惊的注视下,许邵廷倾了倾手腕,将杯中那满溢的酒液,不急不缓地丶近乎庄重地,洒落在了胡柏印脚边的地面上。
边洒,边擡眸盯着他僵在脸上的表情,唇边挂着一点玩味的淡笑,眼底却是极致的寒意。
动作太过优雅,让这充满侮辱意味的举动,蒙上了一层不容置喙的意味。
酒水溅湿了昂贵的地毯。
留下一条‘一’字印记。
“胡总,这麽喜欢被敬酒,”他淡淡开口,“这杯,敬你。”
有几个见多识广的老江湖,瞳孔猛地一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这样的敬酒方式,他们只在祭奠的仪式上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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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葭被许邵廷先行带离了包间。直至上了车,她都没敢先开口说话。
上一回见他这样,还是在游轮上,气场太冰冷峻厉,周遭空气仿佛都被他的低气压冻住。
她仰头,用脑袋去蹭他下巴。
直到感受到他发丝的触感,他气场才稍稍缓和。
他搂过她,亲亲她发顶,“吓到你了?”
她点点头,声线很轻柔,“是馀见山告诉你的,对不对?”
“嗯,”他抚着她的背,“还好他跟我说了。”
馀见山本就厌烦酒桌文化,见胡柏印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并且只逮着女演员薅,在闻葭喝了第三杯的时候,当机立断给许邵廷发了条消息。
司机去机场的路开到一半,被他命令返回,油门踩到底的速度,赶到了。
这一帮人看见许邵廷的脸,有的不知道他是谁,倒是馀见山一句,“天许集团的董事,许董,我拉拢的另一个投资。”
衆人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