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地记住,也很好地践行了,在他人生的近十几年里,行至终途,每一步都落得审慎而端重。
“他看人从来很准。他知道你会把自己逼得很紧,所以给了你‘慎始敬终’,是希望你走得稳,但也没忘了‘行以致远’,是更盼你能走得远,走得自在些。是我後来,擅自给这远字加了许多额外的枷锁。”
这番近乎剖白的话,让许邵廷一时无言。父子间隔阂多年,鲜少有如此触及根源的交谈。
“不全是枷锁。有些东西,扛起来了,就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我只是,”他微微停顿,像是在审视自己的内心,“只是刚刚才想明白,这份责任里,应该把她也算进去。不是负累,是归处。”
电话两端再次陷入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紧绷,反而有种冰层融化的细微声响。
隔了很久,许邵廷才叫了他一声,“怎麽这麽晚还没休息?”
平心而论,父子俩之间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发生过这种关心式的对话,许邵廷问得略微生涩。
许博征:“……”
他似乎有点难以啓齿,“被你妈妈唠叨到现在。”
“Helen也没睡麽?”
赵兴岚清一清嗓子,终于肯出声,“邵廷,所有事你爸爸都告诉我了,你别生他气。”
“不会,我说了,只有一瞬间怪过他。”
“其实他很早就默许你跟她谈恋爱了。”
许邵廷停顿须臾,才应,“我知道。”
许博征声音复又响起,“她在你身边吗?”
似乎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许邵廷转身,看着床上均匀起伏的身影,脸上不自觉浮现笑,“已经睡下了,她很累。”
许博征:“……”
赵兴岚:“……”
许博征一想到自己被老婆训到半夜,儿子却在女朋友的温柔乡里缠绵,气不打一出来,那点刚升起的温情瞬间消散。
尽管还有很多话要说,却也义无反顾地把电话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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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葭醒时,日上三竿。
眼皮还没来得及睁开,手就先下意识地往身旁摸索。
没有落空,相反,落入了一只宽厚且温暖的掌心。
许邵廷抓住她纤细手指,送到唇边轻吻:“醒了?”
他就这样支着头看着她,似乎看了很久很久。
她另一只手遮住晃眼的阳光,揉了揉眼皮,等思绪回笼,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完蛋了,今天还得围读!她懒觉睡到阳光正好,绝对会被他们说耍大牌的!!!
“怎麽不叫我?!今天还得读剧本!”她起床气还没散,一股脑掀开被子要下床。
却被男人一把箍住腰,抱了回来,“托你的福,今天上午休息。”
想明白是托了什麽福之後,她轻嗔一声,“你怎麽跟馀见山说的?”
许邵廷的唇贴着她的锁骨游移,不疾不徐:“我说你累坏了,实在起不来,馀导是明白人,一听就懂,还让我们好好休息。”
“……!”
闻葭捂住耳朵,把头缩回温暖的被窝间,“…我讨厌你。”
“讨厌我?为什麽?”许邵廷故意将被子掀开,好整以暇睨她,“我说得不对麽?昨天晚上是谁缠着我不放?”
“……”
闻葭没办法反驳,她意乱情迷的时候确实没什麽理智,什麽见不得人的称呼都往外冒,继而被他发了狠地开垦。
“都还没开拍,你让我以後在剧组怎麽见人…”
许邵廷揉按着她丰满的臀,语气散漫:“信了?”
“……”
“骗你的,我说的是我们刚和好,你需要时间调整状态。”
闻葭这才嘟囔一声,肯把脑袋从被窝里露出来,往他怀里钻,以一个最舒服的姿势窝着了。
“最近公司不忙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