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封泛黄的牛皮文件摆在桌前,转身拉暗所有的窗帘:“小瑶,你的推测没错,还真有点东西。”
资料室的文件被拉去销毁那天,念瑶心里忐忑不安,便向周宏多问了嘴,负责承包处理的是哪家公司,是否证件齐全,有专业资质。
周宏说,他原本的计划是由几家竞标。但念总经理执意推荐这家,其他董事没有异议,也就这样定了。
这项目全程由周宏负责推进,二叔临时横插一脚,这就不对劲了。
念瑶没有声张,让吴湘找了批外部的人去盯梢。
“今天凌晨的时候,他们的业务员鬼鬼祟祟去寄快递。东西是属于环城的,让我们的人拦下来了。”
吴湘用眼神指了指文件袋,深呼吸:“要不要看,听你的。”
“要看。”
猜想得到印证,念瑶意外地冷静,她小心解开封口处的缠线。外面的纸袋看着老旧,里头的文件却崭新干净。
是一份财务报表。未经审批,所以只是草稿。
吴湘的目光同她一并凝固。倒抽一段凉气:“这不是……”
念瑶掐紧虎口,冷冷接上她的话:“是那份财务造假案的报表。”
吴湘拉过椅子坐下,立刻打开笔记本,核对上面的各项数据:“这份应该是初稿,上面的数据符合实际,是真实的,所以……”
种种因果相互关联,构建出一个逐渐清晰的答案。
嗓子忽然哑了,念瑶说不出话。半晌,才扯出声不可置信的笑:“所以,二叔精心安排这家环保公司,就是为了拿到这份初稿?”
为什麽?
他为什麽会知道这份文件的存在?如果他看过这份真实的初稿,又怎麽会不知道,那份终稿是造了假的?
念瑶的脸色煞白,瘫软靠在冰冷的椅背,觉得可笑。
难得她最近和二叔稍微缓和了些,却得出这样的结论:“所以,财务造假,二叔从一开始就是知情者。”
怪不得他总在阻挠她继续调查。
爸爸不在了,妈妈不管她。二叔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可证据摆在眼前,念瑶没办法再自我欺骗。
屋内沉默良久。
吴湘摸了摸她的脑袋,能理解她有多难受。其实一直以来,她最怀疑的人也是念裕德。但证据总是不够有力,让人捕风捉影,辗转反侧。
“小瑶,都过去了。以後环城有你,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
吴湘缓缓合上电脑,叹了声,牵过她冰冷的手:“对了小瑶,明晚的庆功宴,你还去麽?”
庆功宴。是庆祝周总这项目推进成功的团建晚宴。原本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念瑶现在却没多少兴致。
“明晚,念裕德也去吗?”
她的声线略微在抖。她已经不想管那样的人叫二叔了。
明明小的时候,二叔在她印象里不是这样的。他总是形单影只,一个人。即便和爸爸吵得再凶,也总会和好。每年给爸爸扫墓,都是他到得最早。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吗?
吴湘看了眼日程,说念裕德这周在东南亚出差,赶不回来。
“他可真厉害。”念瑶感慨。
人在国外,还有功夫插手公司的事。如果这封文件没有被她拦下,他接下来想做什麽?他到底想是想让环城变得更好,还是更遭?
念瑶扶着桌沿起身,松了松肩胛,给吴湘一个安心的笑:“放心吧湘姐,明晚我会去的。”
……
……
夜里风凉,念瑶偷懒没穿外套,抱着手臂一路小跑。
上一秒还在焦虑公司的事,下一秒踏进家门,又该开始担心傅璟言了。
头疼。真的头疼。
她感觉自己像个职场失意的中年大妈,娶了位英俊非凡的小老公,却又胆小,不敢招惹。有家不敢回啊~
一楼没人,傅璟言估计又在书房。念瑶甚至有种错觉,其实傅璟言和她并没两样。一个常年在书房看文件,一个只想在卧室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