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再别半年约法三章
皇甫黎愣在原地。
良久,他垂头轻笑,肩膀一颤一颤,看向并肩而立的金碎青和金时玉,笑得愈发难看。
原来,三人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金碎青吊着皇甫黎,勾出他在治所的人;金时玉将账册交给皇甫风;皇甫风再借此抄了英国公府,连同证人,一同套出了他的罪证……
因他这两日注意力一直在金碎青身上吊着,不光错过了反击的时机,在百官世家前丢了大人,在圣上眼中更低皇甫风一等。
他还成了他兄妹二人向天下证婚的协助者。
“呵呵呵呵呵呵,”皇甫黎腰背再不能直,越笑越弯,弯成了弦月,又似弓箭离弦一瞬,猛地绷直,他生生咽下将涌入喉口的鲜血,噗通一声跪在了皇甫瑛面前,咬牙道,“是儿蠢钝,未曾探明金碎青心意,依仗权势逼迫,儿错了,甘愿受罚。”
皇甫瑛冷目视了他许久,忽而侧目再不看他,挥了挥手道:“知错便好,领三十鞭,下去吧。”
皇甫黎狠狠打了个冷战,起身,直挺挺地往外走。路过金碎青时,他停住了脚步,凤眸轻垂,定定地看着她。
金碎青捧着婚书,目不斜视,如过去几日一样,谅他如何表现,她也不愿分他一分关怀。
皇甫黎笑了笑,擡手擦去嘴边溢出的鲜血,手沾着血,往金碎青的发顶探去。
金时玉与皇甫风神色一冷,同时出手,一左一右,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不能再近一步。
皇甫黎动弹不得,却仍旧用指尖轻柔触金碎青,等她擡头看他时,皇甫黎咧开了嘴,笑得难看极,“碎青妹妹,可满意否?”
说罢,他挣开了金时玉与皇甫风,大步迈出了万象神宫。
皇甫瑛似头疼状,手搭在眉间揉了揉,看着跪在地上的金时玉与金碎青,叫商亭芝取来婚书,看了两眼。
确如金碎青所言,并无错漏。
她又看向席间的金贵忠:“身为家主,你可知此事?”
金贵忠他脸色苍白,不停擦汗,心中大呼:他怎可能知晓!可眼神瞥到皇甫瑛身侧的皇甫风,他又心生畏惧,赶忙低头,“时玉……与碎青的婚事,我的确知,六……六礼已成……”
那窝囊模样,险些让皇甫瑛笑出了声,事已至此,她起身,朝着诸百官世家举起了酒杯,笑道:“此乃喜事,值得诸位举杯庆贺。”
随神宫外,徐徐升起的天灯,诸百官世家在欢笑中齐齐高举酒杯,声声祝福回荡神宫内。
金碎青悄悄勾住了金时玉的小指,如以往二人拉鈎一般轻晃,她小声欢喜道:“哥哥,天下证婚,可满意否?
他没说话,回勾住了金碎青的小指,也跟着晃了晃。
他们间有道诺言,在国学院法械堂外,他压着她的小指拉鈎,胁着她许下的。
金碎青却没有骗他。
她兑现了。
自此,哥哥绝不会抛下妹妹,妹妹也不会离开哥哥。
*
上元宴结束,金碎青拉着金时玉到乾元门,乘犀车回金府,还未上车,便被人叫住了,金碎青回头。
居然是龚小羊。
与三年前相比,他高出了不少,曾与金碎青齐身的少年,如今比她高出一个头,身形欣长,着法械宗冬季枣红官袍,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何曾能看出过去随龚大狗东奔西跑的狼狈。
金碎青有些不敢认,龚小羊热切,仍要像过去那样拉她的手,却被金时玉打开了。
龚小羊这反应过来,笑着致歉,这才叫金碎青看出些少年郎过去的模样。
龚小羊悻悻捂着手,目光殷切地来回张望,“金碎青,卉红姐呢?”
金碎青犹豫道:“卉红姐姐……她没回来。”
龚小羊的笑意霎时僵在了脸上,他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是因你还要回江南道,所以没带她回来?还是说江南道有什麽事要卉红姐姐收尾,日後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