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同向外走去。
府外停着三辆马车,皆是钿车宝马,金镳玉络。
华若丶华姝各一辆,剩下的一辆是宋蔼备的。
来时坐着华若马车的萧成衍,朝羽涅走去,说想跟她共乘一辆。
华若当即挑眉,故意拖长调子:“真是见色忘义,萧成衍你就在太学学了这些。”
萧成衍耳尖微热,却面不改色瞪他一眼:“少胡说,我是嫌你太吵,吵得我脑仁疼,而且萋萋初次入宫拘束,我这个做表兄的,不得多照应着些。”
华若“嘁”了一声,不再跟他理论,自顾自上了车。
这倒弄得羽涅不好意思起来,劝说萧成衍不能当这麽多人说华若,让他去道歉,毕竟她年纪也小。
萧成衍罕见没听她的,说她在路上都快骑到他头上了,她才不需要他管。
言毕,他长腿一跨,径直进了羽涅车内。
羽涅无奈与华姝对望一眼,後者掩唇轻笑,走到她身边。
“华晏你不用管他们,他们两个从小就是这样,爱吵爱闹的,过会儿就好了。”
华姝道:“你快上去罢,不用管的。”
闻听此言,羽涅这才弯腰,进入厢内。
车内空间宽敞,正中置着一尊小巧的香炉,袅袅烟气若有似无地漫开来,不呛人。
按规矩,车里只能坐她和萧成衍。
但羽涅想着这也没在宫里,于是将阿悔跟翠微以及宋蔼也叫了上来。
马车车轮向前而去。
萧成衍原就认得阿悔,待他目光落在阿悔脸上时,羽涅也不隐瞒,径直将缘由说了。
末了,她望着他,轻声道:“还望表兄能替我保密。”
萧成衍当即摆出一副义不容辞的模样,表情坚定:“我自然会为萋萋守住这个秘密。萋萋放心,谁都有可能出卖你,但我绝不会。”
见他说得这般信誓旦旦,羽涅心中并无半分疑虑。
她本就信得过他的为人,否则,又怎会将阿悔要入宫见见世面的事说与他听。
跟她坐在一起,萧成衍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从出馆时聊到此刻,路程过了一大半,话头还没歇下来。
他滔滔不绝跟她讲着,说自己这两日如何被太皇太後强留在宫里,逼他收敛起那些玩闹的心性。
说他要是日後回了南殷,给人一个不学无术的印象可不行。
世人会说她这北邺的太皇太後教导孙辈无方。
说罢,他眼里闪过几分光亮,语气里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希冀,望向羽涅问:“萋萋去过南殷麽?”
羽涅摇了摇头:“我只听说南殷国都一年四季如春,气候宜人得很。”
萧成衍闻言笑了笑,语气里添了些自豪之感:“上京便是寒冬腊月,也绝不会下雪,倒是很适宜居住。”
起初车外还能听见喧闹的街市,随着马车不断前行,声音也变得单一起来,只能听见咕噜噜的车声,跟马蹄声。
路上的行人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宫墙,和披甲执戟的禁军肃立如林。
羽涅掀开车帘一角,带着阿悔一起打量着外面的景象。
他们前後的马车络绎不绝,里头坐着不知是大官,还是某位宗亲。
宫道上方的天被切割成了长条扁担形的,遥遥望去,尽头那扇朱红色的大门上,整整齐齐地钉着一排排金黄色的铜钉,门口身披甲胄的侍卫,身姿挺拔,目光锐利,一动不动。
他望着她的侧脸,声音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继续问着没问完的话:“那萋萋……想去上京,亲眼看看麽?”
进城门的时候车里的光线跟着暗下来,等到豁然开朗时,他们已经到了丹鹤门外广场。
巍峨宫殿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尽头。红墙如霞,绿瓦似翠,飞檐翘角,当真如九天之上的神霄绛阙,每一座楼阁都透着慑人的威仪。
只这一眼,她才彻骨明白,为何古往今来,总有人为了那至尊之位弄得头破血流,甚至不惜性命。
这般泼天的权势与气派,实在太容易让人迷了心窍。
她和阿悔都看得痴了,连他在一旁说的话,也全没入耳。
萧成衍看着她认真的模样,笑的淡然,垂下了眸。
他们几人依次下了马车。
羽涅刚在地上站定,她身後。一道跋扈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