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一郎八佐他明明应该在着作局修书才对……
风波未平,又一桩事端骤起。
徐采的家宅在靠近皇宫的里坊,距离机衡府南辕北辙。
机衡府在永寿里,此区域是北邺城权贵扎堆的地方,而徐采,就算已官拜五品武将,但终究是出身浊官,依旧被那无形的门第门槛死死拦在外面。
何为“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当下便为最真实的写照。
门第之别,犹如天堑,就连同居于一片城坊,都没有资格。
约莫在路上行了不到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在徐宅面前姗姗停下。
一听徐采说出了大事,羽涅心霎时揪紧,一刻不敢耽搁地赶来。
车还未停稳,她着急莽荒掀帘跳下,跟在她身後的,是见她着急,跟着她一道前来的桓恂。
下车入他们眼的是座再普通不过的两进小院,前堂後室,悬山顶上灰瓦层叠。
绕过影壁,三开间的厅堂正对着他们。
厅堂前明,棚架下很意外地种满了琅羲喜爱的花木,水仙丶玉兰丶木芙蓉丶紫藤等。
院落虽不大,却收拾得整洁非常,别有一番雅致。
她无暇细看,跟着桓恂疾步步入厅堂内。
前脚她刚踏进门里,只一眼,她呼吸几乎停滞。
正对厅堂大门的,赫然是刻有“徐景仰”名字的灵位。
怀里抱着一个圆口坛子的琅羲坐在地上,形如槁木,脸上没有任何光彩,宛如死灰一般,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好像下一秒就会离这个世界而去。
身着公服的徐采半跪在她面前,正手忙脚乱为她包扎着仍在不断渗血的手。
血色在地上晕染开,触目惊心。
羽涅来不及追问这是怎麽一回事,提裙抢步奔到琅羲身边跪坐下来。
她握住她冰凉的手,喊着她:“小师姐,你的手怎麽了?这丶这到底是怎麽弄的?”
琅羲仿佛听不见一样,浑然不觉,唯有眼泪不停滚落,一滴一滴砸在衣襟上。
她脚边,一个包袱孤零零地躺在一旁。
这一切表明,她才从徐州回来不久。
可依照路程,这段路程不会走的这样快。
羽涅不难想到,琅羲肯定是半途遭遇到变故,才会半途而返。
她看向徐采,但徐采明显对她的疑问显然没有心思解答。
他全部心神都系在琅羲身上,眉宇拧成一团,目光心疼又愧疚。
他低声喃喃: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不是我设计将你骗去徐州,你也不会错过见哥哥最後一面。我只是…只是怕你无法承受哥哥死去的事实,会不顾自己安危冲到官府要个说法,因而才想着将他火化後,安顿好所有,再将这一切事慢慢告诉你。”
纵然进门就看到了灵位,别说琅羲,羽涅听到这句话,不止万分震惊。
她怀疑自己听错,徐景仰……死了?
徐景仰怎麽会死?
他明明应该在秘书省撰修史书才对……
得知徐景仰身亡,就连站在他们後面的桓恂,也不由得心头一震。
着作佐郎虽是个小官,但不至于被悄无声息地处死,连一点风声都没有。
况且,他从未听说过天子下令杀了秘书省的任何人。
不等桓恂遣人去将这中间都发生了何事打听清楚就听见徐采在羽涅的续追问下,缓缓惙怛伤悴地出声:
“自从哥哥通过策试进了秘书省,从书吏升到着作佐郎,一直在勤勤恳恳的修史。整个秘书省着作局,负责修史的共有九人。哥哥负责考订史实,搜集有关资料。”
“一日哥哥愁容满面找到我,说有个小孩儿交给她一封信,说是先帝曾经的宠妃身边宫人写的。”
“信中说,宠妃程氏之所以投井自尽,是因为天子十几年前还在做太子时,趁着监国,先帝微服私访之际,轻薄了他早就暗地里瞧上的程氏,并多次用他们这些宫人的性命,强迫程氏侍寝。”
“程氏虽不甘屈辱,却也无可奈何,屡屡委身于太子。直到先帝归来,这样的事才停止。可谁知不到一个月,太子趁程氏出宫探亲,去国寺庙祈福时,又趁机找上她,强迫她与他欢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