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绍天明命,临驭兆庶。
太子少傅丶中书侍郎桓恂,年甫逾冠,风猷昭朗,侍东宫以忠谨,辅社稷以公心,朕素嘉之。
公主顺和,婉顺秉德,令容夙着,有林下之风,具金枝之德,朕尤怜之。
朕既为天下之主,亦念手足之情,愿见吾妹得托良人,贤才得配佳偶。
今特诏赐婚,授尔驸马都尉,尚顺和公主。择吉日成礼,备六礼以迎。
尔当感朕隆恩,此後益尽忠勤,辅弼东宫无怠,待公主当以同心同德,执巾栉以相谐,守德义以偕老。
布告遐迩,咸使知闻。
宣德元年八月十二日】
诏毕,冯常侍将圣旨合上,双手递至桓恂面前:“少傅,此乃陛下亲笔朱批之诏,快些接了吧。”
桓恂只觉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似重锤一样,砸的他脑袋发蒙,背部的刺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震颤压下大半。
此时的他,甚至已感觉不到疼痛。
“臣桓恂,领旨谢恩。”他出声应诏,嗓音较平日低沉沙哑:“陛下隆恩,臣万死难报。”
冯常侍见他这副表情,脸上笑意更深了许多,却不是讨人厌的笑。
须臾,他接过冯常侍递过来的卷轴,打开看了又看,他望着上头朱笔字迹,瞧了冯常侍一眼,接着,看向身旁的人。
那眼神里,既有欣喜,也有一抹说不清的情愫。
羽涅将这一切听得真切,脸颊霎时飞起红云,连耳尖都染上绯红的色泽,灼热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从未想过,冯常侍宣读这道赐婚的圣旨时,自己会与他并肩在一处。
尴尬之馀,一股惴惴不安的悸动悄然攫住了她的心。
她手指在袖中绞紧,仿佛这般就能够按捺住胸腔里的忐忑。
她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直到心跳稍缓,她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缓缓擡眼,直直对上了他的眼眸。
那双她熟悉的,深沉的眼睛里,此刻并没有她所担忧的任何情绪,没有失望,没有半分欲要推拒的痕迹。
有的只是一种幽深微光,仿若夜空下的漫天星斗。
羽涅望着他眼底的沉静,心头那股七上八下的忐忑消弭了大半。
冯常侍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重新堆起笑意,帮忙扶起桓恂道:“桓少傅与公主殿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罢,他转身对身後两个捧着漆盒的内侍示意:“陛下念及少傅辅佐东宫辛劳,又逢赐婚之喜,特备了些薄礼,还请少傅收下。”
说着,他亲自上前,打开左侧内侍手中的漆盒。
里面铺着的锦缎上放着一对羊脂玉璧,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喜相逢纹,一看便知是宫中珍品。
旋即,他又打开另一个盒子,里面是一匹金线缂丝,此布料极为昂贵,饶是那些王公大臣都不一定有。
赵云甫赐给他这麽昂贵的东西,恐怕也是有安抚之意。
“这对玉璧全天下就这麽一对儿,料子也是波斯进贡的,少傅见多识广,肯定知其千金难买,可见陛下对少傅之看重。”
冯常侍笑着解释:“陛下还说了,少傅安心养伤,待到伤口愈合再备婚也不迟。”
桓恂看着盒中的赏赐,眼底闪过一丝了然,赵云甫又赐婚,又赐下这些东西,他已明了他的意思。
他微微欠了欠身:“臣谢陛下体恤,陛下之恩,臣铭记于心。”
他道:“陛下以兄长之身份,将顺和公主赐婚于本官,这不但是对我的信任,更是将公主的一生托付于我,这份恩宠与责任,重逾千斤。本官,一定不负陛下之所望。”
冯常侍:“有大人这句话,陛下必然欣慰。咱家这就回宫复命,也好让陛下早些知晓二位接旨的喜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