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两个消息愿你我,得以在太平盛世相见……
送走顾相执,羽涅将萧成衍劝到旁屋休息後,自己失去了仅存的微末睡意。
逗弄了一会儿笼子里的雪奴,她起身回到案前坐着。
这会儿工夫,院子里已重归宁静。
月亮不知何时被厚厚的云层遮盖住,隐去了皎洁的银辉。
床榻边,翠微弯腰收拾着被褥,绣着金线的棉被柔软铺展开来,蓬松的让人爱不释手。
摆好玉枕,扯好被角,又擡手理了理流苏垂帐,翠微回身,轻声唤她:“公主,床上婢子已铺设妥当,夜深了,您该安寝了。”
“不急。”折腾了一晚,白日里又没怎麽安歇,羽涅嗓音听起来有些疲惫的沙哑。
此时她思绪万千,清早送桓恂披甲南下,傍晚时分萧成衍这边又横生枝节,一桩桩一件件压在心头,令她难以静下心来。
北邺丶南殷之战一触即发,她既反复思忖着此事是否还有转圜之机,是否还能设法阻止萧道遵北伐,同时一颗心又担忧着飘向远方,惦念着桓恂行军到了何处,人马是否安泰,前路可有险阻?
念及此处,她拿出昨夜他赠予的那枚双纹玉佩,她半支着头仔细瞧着。
任她并不识玉石,这枚玉佩的触感跟透亮的色泽,也证明了其价值不菲。
可对她而言,价值是其次,他赠予她此物的心意更加重要。
而今,士族再掀不起风浪,土改正在有条不紊进行中,百姓有地能中。
这些对要颠覆一个王朝而言,计划只能说进行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才是重中之重。
她要达到的,是一场旨在彻底革新的,兵不血刃的造反。
此中每一步,都关乎着她丶琅羲丶桓恂以及无数被牵扯进来的人身家性命。
如何让当今皇帝赵云甫“合理”退位,让她精心挑选,能够承载她革新理想的人顺利上位,是横亘在面前最核心,最危险的难题。
龙椅上的那个人,早已不再是一个具体的君王,他本身,就是这权力体系腐败至深的最佳象征,一座活着的丶呼吸着的腐朽丰碑。
只要他仍安坐于皇位之上,他所代表的那套从根子上烂掉的规则就不会真正改变。
那麽,她所追求的那个公平公正的世界,每条性命都能拥有最基本尊严的世道,永远不可能实现。
究竟该如何扳倒赵云甫,同时又不牵动大局?
是应当采取迂回之法,效仿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古策,先将他控制在手,待休屠与南殷战事平定,再逼他主动让位?
还是趁衆人目光皆被战事所牵,暗中布局除去赵云甫,另立新君?
若选择诛杀赵云甫,他们确实握有绝佳的条件。如今,琅羲是他身边最得宠的妃子,而他最信任的方士,早已是桓恂之人。
更关键的是,宫中禁卫如今由武卫营全权掌管。徐采经王昌举荐,已出任武卫营统领,手握宫禁大权。
一旦他们决定动手,赵云甫即便想呼救,也将无人响应。
但这个念头只在她心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她自己按了下去。
她不禁又想到,若真对赵云甫下手,顾相执会作何反应?难道他们真要走到倒戈相向那一步?
或许……该寻个时机与他说明一切。赵云甫杀了徐景仰,杀了琅羲的未婚夫婿,杀了曾待她不错的徐大哥。
这份血仇,他们绝不会忘,他们也绝不会罢休。
不如就让他早些知情,主动与她划清界限罢。免得将来事发之时,让他难为。她不禁这麽想。
思虑至此,一条清晰明了的路径在她脑海中彻底成型。
决心已定,她不再犹豫。
接下来的路,她知道自己该怎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