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令璋略有听闻,他表示自己不在乎从前随楚客口无遮拦的话,大方地宽慰他,“没事的,不是所有人都和我和阿灵一样。姻缘天注定,或许随郎君还差点缘分,说不定去庙里拜拜就有了呢。”
“真的吗?”
随知许扶额,随楚客半分没听出来他的捧高踩低,虚心请教他哪里的寺庙灵验。
“族中又不催你成婚,你阿娘更希望你找到心悦的娘子,你也不必如此着急。”
随楚客脾气一点就炸,坏脾气人尽皆知。就连荆州族内对他的评价也不太好。可实际上他只是嘴毒的正义感泛滥者。
“她真的很可怜……”
随知许思索一番,“她不是擅长乐理,可以由族中推荐她去长安进修,来日去太常寺大署未尝不可。有随家的推荐,寻王也不敢犯事。”
“啊?我在长安没啥认识的人脉。”
“由阿娘安排一下就好,阿娘不会介意的。”
毕竟随楚客只是滥好心泛滥,不是真的被欺骗动心,到时候阿娘不会坐视不管的。
“她应该没走多远,我去安排。对了!长安来信了。”
随知许随意点点头,总算把人敷衍走了。
见人走远范令璋笑出声,“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如此。”
“梅娘子先後试图攀附程知节和随楚客,这一点不及时瞒下来,阿娘和阿耶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兄弟阎墙是大族之忌。
“不聊这个了,我阿酿呢?”
—
苗疆後山
姜离给辛夷撒了一坛酒,“这可是上好的三刀春,我原本给阿灵留着的,便宜你了。”
辛夷的坟头边插着两把剑,是她的桃源醉。
随知许走到她身边,满脸肃静。
“没想到我会给她收尸,她的尸体躺在在蛇窟里,不知为何,那群家夥对她的尸首不敢兴趣,她的尸首还算完整。她的剑插在雪地,剑断成两截……”
随知许蹲下身子抚摸剑的断面,断面整齐,像是被生生切断的,这绝非她挑开剑做到的。
或许是巧合吧。
它的主人刚好过世了。
“阿酿,师父她早就死了。活下来的不是她,那个东西只是占据了她的躯壳,我杀的人不是她。”
随知许站起身,抱住姜离,“阿酿,我需要结束这一切。多谢你选择我,坚定地选择我。”
雪落在辛夷的坟头上,也落在她和姜离的身上。
“少说那些肉麻的话,就你现在风吹两步就倒的身子,我看你是想结束自己。”
“哪里有?”
姜离取下披风包裹住随知许的身子,只给她露出半截脸,她伸手敲了敲随知许的额头,冷脸道,“不听话。”
“走了,她头七都过了。现在应该在黄泉路上赶着投胎吧。咱们别耽误她投个好胎。”
随知许回头看了一眼辛夷的墓碑,“嗯。”了一声。
姜离的怀抱很温暖,是她感受的第一份母爱,这份爱和阿娘的不一样。
阿娘温柔博爱,她有爱她的亲人,她的每一步都是康庄大道。
可阿酿不一样,她从出生就是在泥沼里,她眼中人与草芥无二,生与死对她自己来说都是一念之间。
她的爱是偏执的爱。
随知许没有立场去指责她,她把所有的爱给了她。她不能去高高在上的指责她的过错。
她在苗疆的数十年姜离没有伤及无辜,怎麽她离开之後姜离就会动手呢,全都怪司马显还有系统。
可她忍不住说,“你真该记住你研究出多少种蛊虫。”
“我当然记得。”
姜离不能接受这种对她蛊术的质疑,可她是阿灵,姜离的脾气一下子就没了,声音都弱弱的。
“哦,不。你要是记得就不会忘记我身上的蛊虫是哪种了。你当初只会觉得有意思,想着蛊虫会继承给孩子,是族中从未记载的新蛊虫,研究出来便忘了一干二净。你没有想到这种蛊虫真的用在一位母亲的身上,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