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我知你是谁,范家的称号赫赫有名,我不至于不知道你范子瑢。样貌是不错,难怪随知许心悦你。不过你能不能给我讲讲江湖的事?”崔行止本想装一下世家公子的做派,可他属实学不会崔逐玉的从容,干脆不装了。
“……啊?”
他不按套路出手,范令璋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即斩钉截铁道,“不行,我要去找我家阿灵,崔郎君让让道。”
临近大殿,瞥见他们的背影,随知许却停下脚步,不敢向前。
长安冬日每过几日便要下雪,整个长安,冬日都是银装素裹的世界。
她站在树下发愣,裙摆扫过脚下的白雪,大殿圆台上的随赫好似心有感应忽然转身。
“阿娘!”
随知许抿唇跑向随赫,似鸟投林扑进随赫的怀里。
起初只是呼吸微微发颤,等她感受到随赫怀里的温热,一滴泪毫无征兆地落在随赫的颈侧,碎成点点水花。
随赫似乎被泪烫到,猛地偏过头。随知许将整个人埋到她的怀里,占据了她身上大部分的空间,让随赫没有办法看见她脸上的神色。
她轻轻抚摸随知许的背,怀中的人肩膀微微耸动,像寒风中的竹弯下腰。
“我……我救回你了。呜呜呜……太好了。”
天命未曾截下你的性命,我留住了你。
“还有阿耶!阿耶在这!”
随知许擡眸,平日里那双清泠如秋水的眼,此刻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眶周围一片红,好似被桃花浸然上汁液。
“讨厌你。”
丛澜:“?”
随知许抱紧随赫,讨厌他一声不响地死了,一句话不留给她。
濮阳恺和随成玉在一旁宽慰丛澜,话里话外都是他师妹多好多好,显得他当阿耶的多小肚鸡肠一样。
“几月不见,怎麽变成了哭包?”
朝阳走到她面前挂了挂她的鼻子,随知许又埋进随赫的肩膀,谁都不看,谁也不理。
“呦吼,有脾气了。”
随知许吸了吸鼻子,离开随赫的怀抱,又恢复了生人勿近的的样子。
“抱歉,我只能拖半个月。”语调清冷,唯有个别字眼能察觉到哭後的颤音,“你们什麽时候来的,楚阿舅他们呢?”
随知许环视四周,受伤的弟子们和倪醉蓝被各家带来的大夫医治,世家的首领虽然和圣上太後站在一起谈笑风生,却面和心不和。
崔婉拉着裴清莲诉衷肠,裴家一行人上下察看几人是否安好,一派温馨。
但她并未看见楚非玄以及丹红柳绿他们。
月龄也没看见。
她抿住下唇,心头有些担忧,她不放心上一世的戏玉绍。
“半个月实属不易。”朝阳弯了弯手臂,向她展示自己的力量,“虽然没出月子,但我能恢复现在的状态多亏有你。楚将军身经百战,逃出长安不出话下。”
“月龄呢?”
提及月龄,朝阳摇头,“我甚至派阿婉去请过,国师只让我们寻你,她自有要事。”
随知许心头的古怪愈发强烈,同时她察觉到另一道视线,她用馀光瞧了一眼,是圣上。
眼神很奇怪,随知许直觉他是知道的,但她现在可没有心情搞什麽乱七八糟的认亲,阐述她复杂的经历,而且从私心随知许不喜欢他。
即未大权在握,何必耽误如花似玉的娘子,令她香消玉殒。
“是楚将军和中郎将!”崔婉远远瞧见了楚非玄的身影。
一群人的身影逐渐进入随知许的视野,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丹红柳绿呢?”
“阿妍呢?”
一道随知许的声音,一道裴清琢的声音。
裴清琢的兄长裴清宽拉住他,眼神警告他,圣上在此。
楚非玄翻身下马,脸色沉重,他走到圣上面前单膝下跪,“臣有罪,未能守住长安。”
圣上重重叹气,“此事并非楚爱卿之过,是朕的不是,没有察觉到卫王和司马显私下有勾结。”
王中郎将轻哼一声,“如何能是圣上的错,谁能想到先卫王对先帝忠心耿耿,他的儿子却投靠了前朝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