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与起哄,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姜青白心中漾开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那一夜之后,她与秦晋川之间那层本就微妙的薄膜,似乎被捅开了一个小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又被两人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训练依旧残酷,任务依旧随时可能降临。秦晋川依旧是那个冷面阎王,训斥起来毫不留情,要求标准严苛到变态。姜青白也依旧是那个拼命三郎,将所有悸动与胡思乱想都狠狠压在心底,转化为训练场上更凶狠的搏杀和任务中更冷静的决断。
但有些东西,终究不一样了。
他会在她完成一次极高难度的极限体能后,看似随意地路过,丢下一句“控制呼吸节奏,核心可以更稳”,然后目不斜视地走开,仿佛只是教官对学员的寻常指点。
他会在战术推演会议上,将她提出的某个冒险方案批得一无是处,却在散会后,单独留下她,指着沙盘上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里,如果加上一支奇兵,你的方案成功率能提高三成。”
他甚至在一次野外生存训练中,众人分食压缩干粮时,将她叫到一边,递给她一个用干净树叶包着的、烤得恰到好处的野兔腿,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去检查其他队员的情况。
这些细小的、几乎难以捕捉的瞬间,如同暗夜中的萤火,微弱,却持续不断地照亮着姜青白心底那个隐秘的角落。她不再仅仅是猜测,她能感觉到,那份不同寻常的关注,那份越上下级的维护,那份隐藏在冰冷表象下的……在意。
然而,真正的转折,生在一个看似平常的黄昏。
那天下午是一场高强度的城市反恐模拟演练,姜青白作为突击手,需要从一栋废弃楼房的外部,利用绳索攀爬上五楼,突入一个“挟持人质”的房间。任务难度极高,对体力、技巧和心理都是极大的考验。
当她凭借出色的身手和冷静的判断,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抵达目标窗口,正准备起突袭时,异变再生!
固定绳索的楼顶锚点,因为年久失修,在她全身重量悬空的瞬间,猛地松动、崩裂!
“咔嚓!”
令人牙酸的断裂声响起!
姜青白只觉得身体猛地一沉,巨大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甚至来不及惊呼,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五楼!下面是坚硬的水泥地!
电光火石之间,她甚至来不及调动空间能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闪电般从旁边一个较低的窗口猛地扑出!度快得出了人类的极限!
是秦晋川!
他不知何时早已潜伏在附近,仿佛预知到了危险的生!他如同捕食的猎鹰,精准地、不顾一切地凌空抱住了下坠的姜青白!
“砰!”
两人重重地撞在下方三楼一个突出的、相对柔软的遮阳棚上,出沉闷的巨响!遮阳棚不堪重负地扭曲、撕裂,但也极大地缓冲了下坠的力道。
巨大的冲击力让两人紧紧纠缠在一起,顺着破损的遮阳棚滚落,最终摔在二楼一个堆放着废弃纸箱的平台上。
一切生在瞬息之间。
姜青白被撞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耳朵里嗡嗡作响。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个坚实而滚烫的胸膛紧紧护着她,一双有力的手臂如同铁箍般将她死死圈在怀里,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冲击。
她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撞入了一双近在咫尺的、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剧烈情绪的眼眸中。那里面,有未散去的惊骇,有失而复得的庆幸,更有一种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压抑了太久太久的炽热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