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园……”
赵立新笑容微滞,似乎有些意外,“怎麽今天这麽早?”
老管家笑而不语,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赵立新左右看看,见四周没有外人在,自作主张地凑近了两步,压着嗓子问:“张叔,你跟我说句实话,小花园里到底有什麽?为什麽爸爸经常都会去待一会,却从来不准我们进去?”
在赵家,“小花园”指的是一个特定的地方。它是一个不到二十平米的温室花园,位于赵家别墅最角落里,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小花园的密码门常年紧锁,不允许外人进去,只有老赵总和老管家才有进门的密码。
老实说,赵立新对小花园已经好奇很久了。
以前老赵总偏宠小儿子赵立恒,赵立恒又是个嚣张跋扈的性格,在家里横着走,赵立新不敢和他对上,过得忍气吞声,毫无存在感。现在赵立恒废了,他又有了儿子,自信心膨胀了许多,连小花园的底细都敢打听了。
他肯定是赵家未来的继承人,老管家应该卖他点面子吧?
赵立新想得挺美,然而老管家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仿佛看透了他内心所有的想法:“大少爷,你越界了。”
赵立新唇角的笑猛地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愠怒。
越界?
可笑!
一个臭打工的,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他心中扬起怒火,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干笑了两声,转身就走。
背过身的那一瞬间,赵立新的脸猛地垮下来,眼睛十分不爽地眯起。
这种不开心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进了房间,看见婴儿床里熟睡的儿子,赵立新的心情才终于多云转晴。
圆嘟嘟的小脸,怎麽看怎麽顺眼。
妻子也在陪着孩子,笑着对他说:“刚才张叔送了几套从国外定制的婴儿服过来,让我们看看满月宴上穿哪套。据说是爸爸亲自挑的品牌,每件都是裁缝手工缝制的,独一无二呢。”
赵立新就爱听这种话,脸色好看了不少:“咱们儿子可是赵家的长孙,爸爸当然很疼爱了。”
妻子又笑着说:“昨晚爸爸来探望宝宝的时候,宝宝睡得正香,嘴角吐着小泡泡。爸爸一看就乐了,说咱们孩子简直跟大姐小时候一模一样,连吐的奶泡泡都好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大姐”两个字,让赵立新刚多云转晴的脸色立刻又变臭。
他有些不耐烦地呵斥:“别说这些晦气话!”
他的儿子,怎麽能跟赵立恩那种短命鬼一样?
赵立恩是个没福气的,他的宝贝儿子可不是!
妻子自知失言,有些尴尬地捂住嘴:“可……爸爸最喜欢的就是大姐。咱们宝宝跟大姐像,不正好更让他喜欢吗?”
妻子是和赵立新一起体验过赵立恒在家横着走的时代的,对“获得老赵总的喜欢”有种奇怪的执念。
赵立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老赵总心里最惦记的就是他那个早死的大姐。如果赵立恩不死,现在赵家的産业根本就没他们三个儿子的份。
从小,赵立恩就是最聪明最胆大的那一个,像是天生的女王,把三个弟弟支使得团团转。除此之外,她的长相也继承了老赵总和夫人的所有优点,长得明媚大气,小学时候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那会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盼着赵立恩长大。
谁能想到,这朵牡丹花开到十八岁,突然就凋谢了。
那会赵立新学习不好,只能去国外水学历,甚至都没能见到大姐最後一面。知道大姐死讯的时候,他伤心欲绝,夜里偷偷起来哭过好几次。
到了现在,赵立新心里却只剩下说不出的厌烦。
赵立恩再好,也已经死了十年了。偏偏老赵总就跟魔怔了一样,时不时提起她,总说“如果立恩还活着该有多好”“你们这些废物都比不上她”这种话。
听了十年,赵立新真的烦了。
他伸手摸摸孩子圆嘟嘟的小脸,把赵立恩的事情抛到一边,冷静地说:“都说老人是隔代亲。你没事多带宝宝去爸爸那里,他看着宝宝长大,自然而然就会忘了赵立恩了。”
妻子点头:“好。”
她默了默,又问,“对了,满月宴上,真的要邀请盛家和厉家吗?你之前不是说我们已经跟盛家撕破脸了吗?万一到时候又闹出什麽事来,可怎麽办?”
赵立新的妻子是从外地豪门嫁过来的,在京市没有根基,只能全心全意地依附赵立新活着。她很看重儿子的满月宴,不希望宴会上出现任何对赵家不利的事情。
赵立新不以为然:“闹事?盛家想要闹,也得找得到理由吧?你难道忘了我们赵家是怎麽发家的了?这十几年里,想找赵家事的人多了去了,哪个真做到了?”
就算上次派去碰瓷盛竹筠和凌姝的人被抓了,也只是连带着损失了一个洪爷。根本牵涉不到赵家。像洪爷这种人,赵家培养了很多,只是平时都隐藏在暗处而已。
从黑|道出身的赵家,可以说是从血与火里拼杀出来的。如果真的有什麽破绽,绝对走不到现在。
在这点上,赵立新分外自信。
夫妻俩正在交谈的时候,摇篮里的孩子醒了,捏紧小拳头,发出细碎的嘤咛声。妻子不说话了,俯下身去抱起儿子。
赵立新站在旁边看着,目光温和。
不过看着看着,他还是有一瞬间的走神,忍不住回想起了刚才和老管家的谈话。
小花园里……到底有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