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林羽晚,那又是谁……
她想运气拔剑,可现在只有眼睛才能动弹,身体其他地方像是被锁住了。
寂静的夜里忽然传来久违的铃铛声,云迟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很快,心口一缩,蛊虫慢慢地苏醒,在她的心脉里翻了个身。
云迟意额头冷汗直下,她伸手推开抱住她的手,奈何手上没有力气,反倒像是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衫。
“你怎麽又醒了呢?”
温声细语才落下,紧接着一道压着怒意的声音破开迷雾直撞进耳朵。
“把她放下!你若敢将她带走,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林羽晚踉跄着身体逆着浓雾走过来,迷雾勾勒出他的微微勾起的身形,雾气似浓稠的蛛丝,阻挡前进的方向,他摇摇晃晃地提着长剑,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
空气中弥漫着郁郁血腥味,云迟意垂下的眼眸看见林羽晚不断滴血的胳膊,他双目殷红,先是看了眼云迟意的眼睛,确定她安然无恙,满腔的怒火才熄灭一点。
他的嗓子里喘着粗气,长剑被拖曳出炽热的火星,在浓雾里宛如流星。
“林羽晚,你怎麽也醒了?”
柏棋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起伏:“不要挣扎了,你越动,体内毒素只会加快侵入肺腑,我并不想杀你。”
林羽晚闷笑一声,他的掌心直接握在剑刃上,毫无在意地握紧划动,暗红的血液啪嗒啪嗒落在他的脚尖。
“我死了又如何,在我死之前,我会能先让你死在这里。”
他脚下一个血红色的阵法渐渐成圈,柏棋见情况不对,脚尖轻点抱着云迟意飞到屋顶。
林羽晚擡头看着上方,眼角浸血,他挥手一擡,将地上的血阵扔上夜空,硕大的阵法笼罩着整个九仙门,幽幽血光下,连雾气都变成了血红色的轻纱。
而林羽晚身上渗血的地方涓涓不断地流出鲜血,与法阵连接在一起。
柏棋心中骇然大惧:“想不到你竟然修炼邪术!”
夜空中,狰狞的黑色巨脸从阵法里挣扎着露出来,瞬间分裂出无数张脸,并且一刹那全都膨胀变大。
柏棋仰头错愕不止,云迟意抓住空隙,一掌拍向柏棋的胸口,後者受力往後退两步,云迟意从他怀里坠落。
只见柏棋一手捂着胸口,右掌寒光一闪,一个铃铛回旋飞出,没入云迟意体内,血腥味浓郁的风裹挟着她的长发,她神情平和,下一刻,稳稳落在充满铁锈味的怀抱里。
林羽晚呢喃着低语,如重获至宝:“师姐……师姐……”
“方才进入你体内的是什麽东西?”他随即擡起殷红的双目,如深渊恶鬼般地看向屋顶的身影。
云迟意伸手勾住林羽晚的脖颈,目光却是同样看着上空,见到空中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脸重重叠叠冲下来,像野兽怒吼着向柏棋撕咬过去。
柏棋堪堪躲过,肩膀的白衣顿时被咬出一个大窟窿。
看到他躲闪的身影和记忆深处的背影慢慢重合,林羽晚愈发紧紧地抱着云迟意,脸上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云迟意的胸口,眸色因身体的疼痛和记忆的堵塞而变得灰白。
林羽晚眼眸骤然一凝,忽然想起来了。
澄明白啓!
“是你,你还活着。”
随着他声音响起的还有一串悦耳的铃声,云迟意还处于震惊当中,心脏噗通噗通似乎要挣脱身体的束缚,她闷哼一声,嘴角渗出一丝血。
云迟意的身体里也响起铃铛的声音,闷闷作响,似乎和她的血肉融为了一体。
她感觉到林羽晚的手臂一紧,将她更加搂进怀里:“师姐?”
他运行灵力,试图强行进入她体内取出铃铛,可云迟意的灵力与他相冲,双方僵持不下。
云迟意吐字虚弱,阻止道:“这是澄明藏书阁里记载的追影铃……是用来追踪的法器,只要我不运气就无事,他不想伤我性命。”
听完之後,林羽晚冷漠一擡眼,此刻只想将白啓斩杀在这里。
林羽晚抱着云迟意施展不开,可他不愿意放手,云迟意只好捏紧他的手腕,自己挣开站在地上,她头涨得厉害,周身力气像被抽空,她仍然紧紧地靠在他的胸膛上,安静听着他急促的心跳声。
她闭眼传音:“白啓能活下来一定和堕仙有关,九仙门如今已经被控制了,此时此处却只见白啓一人,事情有蹊跷,速战速决不要恋战。”
顿了顿,她努力张口说:“要小心……”
柏棋或者说白啓只操控母蛊,而放弃了子蛊,便是等同于不在乎林羽晚的生死,云迟意曾经坚信林羽晚还没完成剧情暂时不会死,可这一刻她也情不自禁开始质疑系统和自己的判断。
林羽晚用满是血的手抚摸过她冷汗涔涔的额角,又快速地甩出掌心,血滴从他手里飞出,转换成无数把同样的墨色长剑。
九仙门的剑阵与他的比起来简直是天差地别,林羽晚修炼的功法煞气冲天,长剑一出万鬼哀嚎,云迟意难耐地将脸埋进他的怀中。
白啓被恶面缠身,已是躲闪不及,又被围进剑阵当中,他的面具被剑气刺破,露出一张被烧伤的脸,整张脸只有那双眼睛还算完整。
他身上多处受伤,也狼狈至极,可他神色不慌不忙,祭出手中摇铃。
“小师妹,小师弟,就在今日了结旧事吧。”
一位堕仙降临在九仙门,乌云狂卷,下起了大雨,天空像被破开,九仙门像溺毙在大海之中。
可剑阵外哪里还有云迟意和林羽晚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