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看着丁建华耷拉着脑袋、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他从棉袄内袋里掏出一个红封,递到丁建华手里,语气轻松:“好了,别愁了。这是给你的压岁钱,就算要给小外甥红包,也还有一年时间,现在想这么多干嘛?”
丁建华接过红封,指尖触到厚厚的纸壳,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愁云一下子散了大半。他觉得姐夫说得对,还有一整年呢,现在愁也是白搭。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封,抽出里面的钱——竟然是十块钱!这对每个月只有一毛钱零花钱的丁建华来说,简直是“巨款”!他眼睛瞪得溜圆,蓝光都快溢出来了,手指捏着纸币,反复确认是不是真的。
可转念一想,妈妈丁妈向来管钱严,去年过年姐姐给的五块钱,最后还是被妈妈以“替你保管”的名义收走,到现在都没还给他。他偷偷抬眼,瞟了一眼正在收拾桌子的丁妈,心里顿时打起了鼓——这十块钱要是被妈妈现,肯定又要被“保管”了。
偏偏这时,丁妈刚好回头,对上他的目光。丁建华吓得身子一僵,手指下意识地把红封往身后藏,可还是慢了一步。丁妈放下手里的抹布,走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建国,手里拿的什么?给妈看看。”
丁建华心里天人交战——不给吧,怕妈妈生气;给吧,又舍不得这十块钱。他想起去年被妈妈罚站、吃“竹笋炒肉”的场景,最终还是妥协了。他磨磨蹭蹭地走到丁妈面前,把红封递过去,小声说:“妈,这是姐夫给我的红包,您……您帮我收着吧。”
“哟,这么懂事?”丁妈接过红封,嘴上说着客气话,手却麻利地打开,看到里面的十块钱,眼睛也亮了,“既然你这么信任妈,那妈就先替你保管着,等你需要的时候再给你。”说着,就把红封塞进了自己的棉袄口袋,拍了拍,生怕掉出来。
屋里的陈墨、丁秋楠和丁爸都看了过来,看着丁妈“口是心非”的样子,陈墨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果然,全天下的妈妈都一样,对孩子的红包总有“替你保管”的理由。
丁建华看着妈妈把红包收走,心疼得像掉了块肉,咬着牙扭过头,强迫自己不看妈妈的口袋,嘴里还小声嘀咕:“保管就保管,反正……反正我也用不上。”
丁妈心满意足地收起红包,站起身对陈墨说:“小楚,你跟你爸在这儿聊天,秋楠跟我去厨房帮忙,咱们该做饭了。”
“妈,我去帮您!”陈墨连忙站起来——丁秋楠怀着孕,他可舍不得让她干厨房的活。
丁妈却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教育”的意味:“小楚,妈还没说你呢!你也太惯着秋楠了,不就是怀个孕吗?我那阵怀她的时候,挺着大肚子还照样喂猪、做饭、缝衣服,家里的活没落下一样。你在家可不能这样,该让她干的就得让她干,别跟伺候祖宗似的,惯坏了。”
“妈,您误会了。”陈墨赶紧解释,“家里的家务活基本都是秋楠做的,我平时上班忙,她还总帮我洗衣服、收拾书房呢。”
丁秋楠也在一旁用力点头,生怕妈妈不信:“是啊妈,我真的干活,墨哥很少让我闲着。”
丁妈却不信,摆摆手说:“行了行了,你们小两口就别互相打掩护了。秋楠,别坐着了,跟妈去厨房摘菜。”
丁秋楠不敢反驳,麻溜地站起身,跟着妈妈往厨房走,路过陈墨身边时,还偷偷冲他吐了吐舌头,一脸“我也没办法”的样子。
等娘俩走进厨房,丁爸才笑着对陈墨说:“小楚,我知道你疼秋楠,可丁妈说得也有道理——适当干点活对孕妇好,总躺着反而容易累。不过你这份心,我们做长辈的都看在眼里,也放心。”
“爸,我明白。”陈墨点点头,“我不是不让她干活,就是怕她累着。您看我身上穿的棉袄,还有秋楠的毛衣,都是她亲手织的,比买的还暖和。”他拉了拉自己的棉袄领口,露出里面的针脚——确实细密整齐,一看就是用心做的。
丁爸看着棉袄,眼里满是欣慰:“秋楠从小就懂事,嫁给你以后更能干了。说起来,去年冬天你给家里搬煤、换瓦片的事,我到现在都记着——那时候我上班忙,丁妈身体不好,你愣是一个人把五百斤煤搬进煤窖,还爬上房顶换了十几片烂瓦片,比亲儿子都上心。”
陈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爸,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和妈把秋楠养这么大,我多帮衬点是应该的。”
两人正聊着,陈墨突然看到丁建华一个人蔫蔫地走到院子里,蹲在墙角,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胡乱画着,看起来格外落寞。他跟丁爸说了一声,起身走出屋,走到丁建华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建国,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蹲着?不去跟邻居家孩子玩了?”
丁建华抬起头,眼圈有点红:“姐夫,我那十块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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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心里一软,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毛票——一张五块,两张一块,还有三张一毛的,总共七块三,递到他手里,压低声音说:“这个你自己收好,别让你妈现。买点学习用的本子和笔,剩下的也能买点连环画,别跟别人说啊。”
丁建华看着手里的钱,眼睛瞬间亮了,他连忙把钱叠好,塞进棉袄内袋里,还特意用手按了按,生怕掉出来。他抬起头,看着陈墨,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用力点头:“谢谢姐夫!我肯定不告诉别人!”
“行了,玩去吧,别跑太远,一会儿吃饭妈找不到你,又要收拾你。”陈墨揉了揉他的头,结果蹭了一手头油,他嫌弃地在丁建华的棉袄上擦了擦,心里暗自嘀咕——还是媳妇的头软,摸起来舒服。
丁建华却不在意,揣着钱,蹦蹦跳跳地跑出了院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刚才的落寞早就烟消云散了。陈墨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回了屋。
中午的饭菜很丰盛,丁妈做了红烧肉、咸肉炒青椒、炒青菜,还有一碗鸡蛋汤——都是丁秋楠和陈墨爱吃的。一家人围坐在桌旁,说说笑笑,丁建华因为有了“私房钱”,吃饭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
吃完饭,一家人又聊了很久,从丁秋楠的怀孕反应,聊到丁建华的学习成绩,再聊到陈墨的工作。直到下午两点多,丁爸看天色不早了,担心路上雪滑,催着他们:“你们该回去了,冬天天黑得早,秋楠怀着孕,路上不安全。”
陈墨和丁秋楠这才起身告辞。丁妈把他们送到胡同口,还在不停叮嘱:“秋楠,回去别总躺着,适当活动活动;小楚,路上骑慢点,到家给我们打个电话。”
“知道了妈,您放心吧!”丁秋楠挥挥手,挽着陈墨的胳膊,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回去的路依旧难走,陈墨骑得很慢,两个多小时才到家。丁秋楠坐了一路车,累得够呛,刚进院子就瘫在沙上,不想动了:“墨哥,我好累,不想做饭了。”
“别累着,我来做。”陈墨连忙给她倒了杯热水,又拿出几颗剥好的核桃,“你先吃点核桃,我去厨房煮点面条,简单吃点。”
晚饭就是西红柿鸡蛋面,简单却暖胃。吃完饭后,丁秋楠就去床上休息了——怀孕后她明显比以前嗜睡,每天都要睡够八个小时才精神。陈墨收拾完厨房,又去锅炉房添了煤,才回卧室陪她。
初三这天,陈墨带着丁秋楠去给林师叔和几位医院领导拜了年。林师叔看到丁秋楠,笑着说:“丫头,恭喜你啊!怀了孩子要多注意休息,缺什么跟师叔说,师叔给你找。”还塞给丁秋楠一个红封,里面装着二十块钱,说是给“小外孙”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