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租屋,陆不晚把墨镜摘下,心里暖暖。
还没暖多久,苏觅一个电话打过来。
陆不晚看屏幕跳动的号码,荆棘般的刺痛从後背爬直大脑,那种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和後脑勺灼烧的感觉又来了。
脖子那块肉再次僵硬,出租房的空气仿佛被抽空,天花板瞬间逼近她,又瞬间将她丢弃飞得很远,她觉得自己变成了比蚂蚁还小的存在,房间又大又空还封闭。
叮叮叮——
电话还在响。
在快要断掉的前两秒,陆不晚还是接通了。
陆不晚疲惫不堪,“妈。”
苏觅大声呵斥,“陆不晚!长大了翅膀硬了是麽!还敢拉黑人家!现在人家跑来说我没有教好你,你没有家教!传出去让我怎麽做人!”
陆不晚弱弱说:“妈,他说话很难听。”
苏觅简直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麽,说:“人家说你什麽了?什麽难听?是不是你说错了什麽?你要多反省自己,不要给我惹麻烦,你不喜欢人家可以直接说,还拉黑?疯了你!”
陆不晚:“妈,我们不合适,以後我不会跟他联系。”
苏觅:“你加回他,跟他好好道个歉,说你不小心删错了,人家的亲戚都说你没有礼貌你知道吗?!你不要脸我还要!”
“妈,我累了,我先睡觉了。”
苏觅还在喋喋不休,“陆不晚你听到没有,加回人家。”
陆不晚的手在颤抖,眼泪啪嗒啪嗒掉,“我不加。”
苏觅:“你要气死我是吧,行,有本事你自己飞,以後不要再回来了,家里没有你的位置!”
陆不晚:“。。。。。。”
苏觅:“你都多少岁了,你要赖在家里一辈子吗?不嫁人你想做什麽,介绍人给你又不要,真不知道你想干什麽!”
“。。。。。。”
苏觅骂骂咧咧骂了二十多分钟。
陆不晚的头痛得厉害,头颈很麻,呼吸一次比一次平缓,双眼放空如死水。
不知从哪来的声音布满整个房间,从最初的一个人变成一群人,比繁华的闹街要吵闹。
好吵,好晕。
到後面,陆不晚几乎听不见苏觅的声音,杂乱的线条凭空出现,几条丝线搅和伸缩,床丶衣柜丶桌子丶椅子都是,连锅碗瓢盆也有。
线条是黑色或者灰色的,像小孩涂鸦的恶作剧,又像垃圾回收站堆砌解不开的衣架子。
这些是什麽?
陆不晚想思考,但她的脑子动不了了,被迫接受不属于她的东西占据视野,占据大脑的内存。
这一切直到苏觅电话挂断才慢慢停止。
房间恢复原样。
陆不晚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澡,她干巴巴地起身,拿衣服进入浴室,任由有点烫的水淋在薄薄的肌肤上。
这次,水流流的时间有点长,她的皮肤被烫得有点发红。
陆不晚在发呆。
刚刚发生什麽来着?
不太记得了。
哦对,苏觅给她打电话骂了她一顿,说她不礼貌,期间好像还有些别的,是什麽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