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倪靠在枕头上,怔怔看着那扇缓缓合上的门。她刚才好像把医生也赶了出去,不过好在一屋子的人都离开了,她脑袋也清闲了一点了。
突然感觉小腹一紧,大事不妙,看了下手机,这个月大姨妈应该是来了。她赶忙给茂茂打电话,问她什麽时候回来,她需要被解救。茂茂问她是不是饿了,说她还有十分钟,现在正在来医院的公交上。
温倪只能坐在床上一动不动,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最近手术加石膏还有综艺,让她忘记了最近是自己的生理期。想到这儿,突然有点後悔刚才吼褚知聿了。
确实是温倪他们不合适在先,褚知聿哪有什麽错啊,现在她肠子都悔青了。只能在心里面咬牙切齿的骂自己,人家可是你的救命医生,而且还是多年未见的同班同学,她却因为一个工作对他翻脸,温倪你没良心呀。
她越想越难受,肚子也跟着心情一起翻涌着作妖。那种熟悉的丶隐隐的胀痛从小腹蔓延到後腰,像两只小拳头在骨盆里敲鼓。
她正想给茂茂发消息问怎麽还没到,突然,门却“咔嗒”一声被推开。她下意识以为茂茂提前回来了,刚要开口,却发现是护士走进来,左手还拿着什麽。
温倪愣住了。护士走到她跟前,把红糖水放在她床头,然後从口袋抽出一片卫生巾,“我扶你去卫生间吧。”
“你怎麽……”
护士像是提前知道了她的疑惑,解释道,“这段时间你营养摄入不足,又处于术後恢复期,经期容易紊乱。还是刚才褚医生提醒了一下,我才想起来看你之前登记的经期信息的……”
“他丶他说的?”
护士点点头,“他刚才查房经过护士站的时候顺口提了一句,说你今天脸色不太对,问我有没有注意你生理期。”
温倪顿时像块被人敲了一记的小锣,嗡地一声,震得脑子发空。这叫什麽啊?别人明明是专业尽职,她却摆脸色。
温倪母亲是看到网上的视频,才知道自己女儿住院了。而她这个妈,竟然是最後一个知道的。
她原本的第一反应是给温倪打电话,但手指刚碰到屏幕,又停下了。她想了想,最终拨给了女婿。
沈川是在会议间隙接到这个电话,一看到备注就皱了眉。谨慎的他不知道温倪母亲知道了多少,关于骨折,关于他们的婚姻。只得安慰她,“妈,你别担心了,倪倪没事。她没有告诉你是怕您担心。”
“你别替她说好话了,我还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她就不想看到我,她巴不得我永远不出现在她面前。我这个女儿啊,我本来想把她养的硬气一点,让她坚强,结果呀,太硬了……”
沈川张了张嘴,没敢接话。他知道温倪和她妈妈之间的事,不只是普通的“母女矛盾”四个字能概括的。他听温倪讲过,只是断断续续,只言片语,便可以感受到她们之间存在的不可弥补的裂痕,应该说是“东非大裂谷”。
他说不清谁对谁错,两人一个倔,一个强势,谁都不让谁。因为叔本华也说:一个人只能与自己达致最完美的和谐,而不是与朋友或者配偶。他还是温倪配偶的时候就不能缓和解调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现在就更不能了。
“妈,您别生气,有我照顾倪倪,您就放心吧。”他只得小心翼翼承诺。
“小川,你把温倪的医院还有病房告诉我,我去看你们。”
沈川见已经瞒不住了就赶忙说:“妈,你在温俪姐那里吗?我接你过去吧。天热你别一个人去那麽远,您等我半小时我就到。”
他们到达病房门口时,温倪正侧躺在床上,手里拿着iPad翻资料,耳边挂着一只耳机,半张脸被阳光打出光晕。听到门口响动,她擡眼望去,视线在母亲那一刻怔住。
她瞬间坐直,眼神警惕:“你怎麽来了?”
温母皱眉:“我来看你。”
“你怎麽知道的?”温倪的目光闪了闪,随即落向後面的沈川质问他,“你告诉她的?”
“我看新闻。”温母冷淡地说,“全网都知道我的女儿骨折了,唯独我不知道。”
空气里瞬间沉默下来,像压了一层看不见的霜。“你要看我,那就看吧,看完就走。”温倪声音发紧。
“我才刚来,你就要赶我出去?”温母提高音量,“你以为你长大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做事要不要点分寸?”
沈川试图打断:“妈,别生气,倪倪刚打完石膏,情绪……”
“沈川!”温母转头厉声打断他,“你就惯着她,她本来脾气就不好你还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