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川
回到院子里,阿渡果然睡醒了。
小孩支起身,下意识想抱他的鸟兄弟,两手一捞,抱了个空,这才迷迷瞪瞪地反应过来,他和娘亲已经到南州了。
“娘”,阿渡後知後觉想起另一个人,“爹爹呢?”
董馥娇手一顿,含糊道,“你爹…他…他啊,他又打仗去了。”
她歪打正着,道出了实情。
长安将战。
天子在太微殿静以幽坐,凤眸凝于舆图。打仗贵胜,不贵久。此战,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城外,郭老将军背着手大点兵,只见一块块长方阵队有条不紊,移行间,将士们呐喊声震天动地,纪律严明。
被常山王派来勘探的先锋官盯了整整三炷香,从东看到西,胆儿都看小了,“不是,这城外的护卫队真是没完没了的长啊,我估摸着,兵力部署能有二十万了。”
“二十万?!”
小兵听了,登时急眼道,像个纸人,被风刮得凌乱打抖,“这。。。这我们能打得过?”
常山王将囚犯放出来,又沿途挨家挨户抓了不少壮丁,才凑够十万人马。
十万对二十万,三岁小儿也知道打不过呀!这要是打的是匈奴,他们常山国该采选和亲公主了。
先锋官本来就不想反,见长安城光是城外的护卫军就压他们一头,立时打起退堂鼓,“这。。。这。。。”
王上也没说天子脚下拥兵衆多啊!
这还有什麽好反的,闲长安城外的乱葬岗太空荒,让他们远道而来,往那下饺子吗?
刚从牢里放出来的新兵蛋子领会意思後,干脆将刚焐热的长矛扔了,“散了散了,俺只是不想坐牢,又不是不想活了。”
先锋官灰头土脸地回营地,“王上,咱们降了罢!”
“放肆”,常山王太子提脚便踹,呵斥道,“仗都还没开打,你就在这唱衰,是何居心?!”
他提起先锋官的衣襟,面相凶恶,“说,你是不是长安派来的细作!”
先锋官两手摇摆,“王太子饶命呐,臣生是常山国的兵,死是常山国的鬼,绝无二心呐!”
“王儿”,常山王起身制止,“先把人放下。”
他常山王可是大周的贤王,战前欺辱将士,岂非动摇军心?
“刘先锋,你何出此言呐?”
先锋官艰难地咽口唾沫,将方才所见尽数道来。
常山王自是不信,“长安城外,哪来的这麽多士兵?除非,皇帝把军队都派出来守城了。”
这不可能,天子的三十万大军还分散在北疆驻守,就是下旨调度,也会被孟钿暗中阻扰。
而长安,他又不是没待过,城外的护卫军,顶多五万,再加上城内丶宫中的军队,也才十五万。
先锋官哭丧着脸,“王上,臣之所言,句句属实啊。”
常山王背手踱步,粗眉揪起两团矛盾的结,“不应该啊…皇帝将内政之权都赋予孟钿,他是绝对不会派使节找诸侯调兵支援的,怎麽会多出这麽多人?”
“可…可如果真是这样,本王的确是,毫无胜算呐!”
王太子见父王摇头,连忙上前,苦口婆心地劝道,“父王,走到长安我们没有退路了,纵使收手,天子还能让我们过好日子吗?”
正当常山王颅内天人交战,外头有人来禀报,“王上,广川国相前来觐见。”
王太子眼前一亮,他与玄茂交情甚笃,立时想到,“父王,是不是端王派军队增援来了?”
常山王广袖越挥越高,“快快让他进来!”
梁越手持广川王的王令和亲笔信,“拜见常山王,王太子。”
常山王亲自扶起,“广川国相免礼。”
“战事紧急,臣就免了寒暄,这是吾王亲笔,常山王,请看。”
常山王展信,一字一句读完,旋即大喜过望,“广川王能有这份心,真是再好不过,明日建功立业,一定不会忘了他这份锦上添花的功劳。”
梁越笑意不及眼底,“臣替吾王,谢过常山王。”
常山王哈哈一笑,“既然是自家人,就关起门来,说自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