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当是朕的借口好了”,玄彻擒住纤纤细手,语气甚是危险,“娇娇最好不要让朕真的吃味,不然朕会疯到何种地步,就不好说了。”
“好哇,你是在威胁我吗,彻儿?”
阿娇哼哼,两腿朝下蹬,正欲跳下地,“不跟你在这儿浪费心神了,你还有事罢,那我就先回宫了。”
“别走”,玄彻手臂施力,拘着阿娇不让她从他怀中滑落,“等朕处理完公务,一起回去。”
“谁知道你要处理到什麽时候”,阿娇咕哝道,仰起头,美眸不乐意地瞧他,“我待在你身边,说不定还叫你分心呢。”
她娇滴滴的声音穿过他的双耳,将略带戾气的心绪纾解大半,“娇娇这麽急着离开,可是忙着何事?”
“阿渡因为没给大暑买到媳妇正抱着它哭着呢,我要去看看。”
玄彻不以为然,甚至因为儿子占据爱妻过多的注意力而皱眉,“小儿哭闹,多为一时的情绪,有什麽打紧的,让乳母照顾便是。”
阿娇嘁他一声,“果然阿渡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不是你,哼,你怎麽能这样待他呢?”
她拿葱指指着他,“这种话以後不许再说,他是我们的儿子,不是这个皇宫以前的任何一个皇子,你们是父与子,不是君与臣,不然,你就等着当孤家寡人罢!因为我是不会纵容你欺负儿子的。”
玄彻勾起唇角,被她的宣言抚慰了自己幼时不得母爱的心,他撑着脸,见她窈窕的倩影消失在门外,才缓缓移回目光,面庞摆出肃穆的模样。
直到处理完公务,他才松快下来,将头耷拉在金銮椅背上。
从前,他也不是没有当过妒夫的时候。
刚成婚,阿娇便将他这个夫君晾在一边,满心欢喜地要去看俊美小倌,那时他还是胡子都没冒出来的年纪,没资格指摘她,不提也罢。
登基之後,阿娇也会像现在这般,时不时出宫游玩,这是她的本性,大多时间她是能窝在金屋里养尊处优的,但时间一久,她就得去闹市碰一碰烟火,就像笼中的金丝雀总要有放风的时候,不同的是,金丝雀得嘤嘤央求主子开笼,而她骄纵跋扈,俨然是他的主子,想去便去。
那段时间正是阿娇最焦灼的时候,她与玄彻缠绵恩爱许久,却始终怀不上胎,而他的皇兄们,如今的几位诸侯王,都有了後,有的甚至风流成性,子嗣一巴掌数不完。
她开始疑心自己出了问题,连连召御医把脉,玄彻看在眼里,暗自心疼,却由于对赵家丶董家的忌惮,始终没告诉她真相。
御医得了天子的吩咐,好声好气地安抚娘娘,说她凤体康健,只是子嗣,要看缘分,万万强求不得。
阿娇甫一听,还能安下心待在椒房殿,白日品茗弄花,夜里恩爱缠绵,可时间一长,与她晚出嫁的贵女们纷纷生了孩子,她还是不免着急。
应了病急乱投医这句话,阿娇出宫找了民间颇有威望的郎中,不下三位。
宫外的郎中可没有御医规矩,把脉的时候会放帕子避免肌肤上的触碰,不光如此,有位长相俊秀的郎中还动手动脚,说什麽望神望形望态望舌是诊病最基本的方法。
玄彻那时正忙着施行新政,对阿娇倏忽了些,等得知後,那叫一个恼火,条陈攥在手里,直接变成了惊堂木,重重朝桌案上一砸,撩袍便往宫外走。
他直截开门,见那郎中拿着脑袋贴阿娇的後背,顿时黑脸,“你们在做什麽!”
阿娇意外地看过来,“彻儿,你怎麽来了?”
玄彻背着手,剑眉绷直,像从刚冰窖里端出来一样,那时他的话很少,只命令她,“回去。”
郎中见此人气势威严,非富即贵,口中诺诺不敢言,兀自後退到墙角。
阿娇这时一颗心贴在玄彻身上,在外人面前给足了他的面子,顺从起身,双手揽住玄彻的胳膊,跟着他走了。
马车上,她见他冷着脸,还撒娇扯他的手,“好了,别生气了,我心里只有你。”
玄彻那时比现在的阿娇还别扭,不肯正视自己的醋意,“朕没生气。”
“一直怀不上孩子,我就是想找郎中问问我是不是有疾,刚才他是说,这样能听我的肺…”
阿娇说到这,神色萎靡下来。
玄彻的心像中箭了般抽痛,厉声道,“你没有。”
天呐,是他做的孽,却让阿娇蒙受委屈,玄彻愧意难挡,有那麽一瞬,想告诉阿娇全部真相。
可她知道之後,会站在他这边吗?
设想她若像太皇太後揭穿他的面目,他暗地剪除老陈党羽的意图…太皇太後怒不可遏,将他赶下台,让其他听话的皇兄或是皇叔登基。
那他是什麽?是个十足的蠢货!
玄彻面无表情,心里天人交战,阿娇还以为他还在气头上。
小情郎吃醋,她却觉得甚甜。
于是扑在他身上,娇娇媚媚地要他抱,眼眉弯得像花瓣,水汪汪的眸子像下蛊了似的,直把他的魂给勾了去,哪还有什麽心思疑神疑鬼,满脑子只想抱美人回宫,好好疼爱一番。
少年夫妻的小风波在椒房殿的被浪中平息,但背後的欺瞒却隐而不发,最後变成腐烂的果实,被董馥娇毫不犹豫地丢到他脸上。
玄彻啧了一声,愈发觉得自己之前实在是不知好歹。
那三年长夜漫漫的相思,这将近一年的穷追不舍,是他活该。
但愿往日的负担随风而散。
欠她的,要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