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人声音越急切,匈奴王爷愈发警惕,勒马止行,甚至有了打道回府的念头。
暗处的将军见状,纷纷凝眉,四目相视,眼底尽是可惜。
竟然没将他引进城,这可如何是好?
陛下的旨意是将匈奴王爷引进城後设法降伏,但他现在要走了,是出击还是不出击呢?
出击了,匈奴王爷的大部队还在後方,他们可招架得住?
老一辈的将军还信奉「宁愿不做也不愿犯错」的顽固思想,而年轻气盛之人则一不做二不休,尤其是游景川,当机立断,揭开麻布取出箭矢,拉弓展开攻势,在泱泱大队里擒贼先擒王。
他率先垂范,部下也不甘落後,其他将士看了,只能咬牙跟上,冒出来对着匈奴军队喊打喊杀。
这场战役有惊无险,唯一的遗憾是没能活捉匈奴王爷,因为游景川一件射中了他的心口处,致使他当场暴毙,但在场之人无不倾佩这年轻小将果决的个性和非凡的箭术,此战他实在是瑕不掩瑜。
双双喜报传进太极殿,阿娇惊喜万分,就连玄彻也发出一阵肆意轻狂的笑声,“不愧是朕的弟弟,朕就知道那小子胆大心细”,还好有他在,不然,其他人都不敢出击,岂不是白白将匈奴王爷放走了?
阿娇肯定地点头,“好在你派了他去,不然其他将军都不敢率先出击,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就这麽被挥霍了。”
“景川真是厉害,我都没见过他”,阿娇从想起来和游景川在南州的日子,玄彻暗喜还来不及,更不会告诉阿娇,她们曾经在茶馆谈天说地,相谈甚欢。
然而,她这番无意的赞赏到底让玄彻心生警惕,毕竟游景川曾经那样热烈地追求过阿娇,他的皇嫂!
虽然他那时不知情,虽然游景川现在对他忠心耿耿,可这件事每每回想,便叫玄彻心有馀悸。
这是横在兄弟间的一道梁,除非他们是自小相伴长大的手足,不然,是不能轻易消弭的。
阿娇彼时两腿岔开,正对地坐在他膝上,一双手分别覆在他的两颊,明显看出他不乐意的神色。
她跟着他一起皱眉,因为她没忘记旬月前,在见到章求索以後,他夜里是如何折腾她的,颠鸾倒凤不足以形容。
她更没忘记,第二日午时苏醒,腰肢是酸的,唇瓣是红肿的,低头一看,爱痕如山石榴星星点点地蔓延,甚至有两处被啃咬破了皮,像喂过奶似的。
狂风骤雨的欢好虽说快活,可折腾太过,人接下来的两三日都是乏力的,一下床腿就打颤,沐浴更衣要他抱过去,绝大多数时间情愿在床榻上休养生息。
这样的夜晚,阿娇短时间是不想再过了,她红了脸,娇嗔道,“好啦,是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你有眼光。”
玄彻懒懒一笑,两手穿过她的腋下,像水中的树叶贴在一起。
阿娇抵在他的肩窝上,感觉自己身下炙热,如同垫了汤婆子一般,她已不复先前的懵懂,面前立时染上腮红,抓着他的衣襟,小声道,“你怎麽又…”
昨夜闹了这麽久,不累吗?
为何这事过後,只有她酸软无力,彻儿却神采奕奕,阿娇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玄彻低声道,“家有仙妻,怎会累呢,朕恨不得永远和娇娇待在一起。”
恭维的情话将阿娇的耳畔烫成羞红的粉,不知不觉软了身子。
玄彻心里甚慰,悦然消受美人恩。
且说玄盛被押回长安,浑身狼狈地跪在殿前,玄彻震怒,凡是跟玄盛有牵连的达官贵族皆被罢黜。
这把火甚至蔓延到了半月後大皇子玄明的册封礼上,凡是酎金未达标准的,皆是对嫡长子的不敬,一一降爵位。
短短一月,竟废了上百位侯爷。
至此,许多权贵家总算看出来,祖宗的荫蔽已消弭,祖坟的青烟已散尽,之前肆意享乐的快活日子,往後不会再有了。
不少侯爷被废後,变成了普通富人,悲愤不已。
可天子高明之处在于,他罢免了一大帮干享俸禄除了惹是生非一事无成的废物以外,还立了不少在许州一战的有功之人,其中,不乏出自权贵家的子孙。
这些忠君之士受封後,士气大振,成为天子最坚定的拥护者,在很大程度上镇压了老一代人的怨怒。
天子高调行事,对倚老卖老的顽腐势力毫不留情得铲除,对立功的将士,特别是出使的章求索大肆封赏。
这明摆着说,这些被废之人,之家族,若想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就得立功,他们可以靠脑子进言献策丶靠双手搏杀敌人丶靠两脚开疆扩土,唯独不能靠舌头巧言令色,来博得赏赐。
太阳东升西落,一日之间,冗馀的旧部轰然倒下,新生的势力扎稳根脉,而其他或是运气使然丶或是向来低调而没有被殃及的权贵们纷纷瞪大,发现大周变天矣。
祖宗庇佑的美日一去不返,从今往後,获得赏赐的人必定配得上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