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行知派出去的人效率很高,但他要的东西,并不好办。
“全新的天然水晶镜,已经从德国加急空运,预计明早落地。”
“云麓山庄周围的活水……有点麻烦,沈总。山庄的安保系统提到了最高级,我们的人刚靠近就被警告了。”
助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几分为难。
沈行知挂断电话,看向江月瑶。
“看来,他们很紧张。”
江月瑶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张泛黄的旧照片上。
照片里,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更小的女孩,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
“镜子和水明天才能到。”江月瑶拿起那张照片,“我们还有点时间。”
她把照片递到沈行知面前。
“跟我说说这张照片。”
沈行知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摩挲着相纸边缘。
“这是念念失踪前三个月,我们一家人去郊野公园时拍的。”他开口,声音有些低沉,“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我爸妈给我们买了我最喜欢的变形金刚,还有念念最爱吃的草莓味。”
“他们那天,心情好吗?”江月瑶问。
这个问题让沈行知的回忆停顿了一下。
他努力回想二十年前的那个下午。
“好像……不太好。”沈行知皱起眉,“我爸一直在抽烟,我妈的笑容也很勉强。我当时还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只是摸了摸我的头,没说话。”
“那时候,你家里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江月瑶追问。
沈行知沉默了。
他高大的身躯陷在沙里,镜片后的目光变得幽深。
“江大师,您怎么会……”
“我从你的血里,看到了恐惧。”江月瑶打断他,“不是你自己的,是你父母的。那种恐惧,很早就种下了。”
“这张照片上的你,很高兴。但你的父母,很害怕。”
沈行知捏紧了手里的照片,相纸出轻微的呻吟。
“我爸那时候……刚失去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他艰难地开口,像是在揭开一个早已结痂的伤疤,“他叫郑远,是我爸创业初期最好的兄弟。”
曲歌在一旁,下意识地拿起笔记本电脑,在搜索引擎里敲下了“郑远”这个名字。
“他们因为公司展方向闹翻了,闹得很难看。”沈行知继续说,“然后……郑远就失踪了。”
“人间蒸的那种。”
“警方查了很久,没有任何线索。当时圈子里有很多流言,都说是我爸为了独吞公司,对他下了黑手。”
曲歌的手指在键盘上停住,她抬头看了一眼沈行知,又迅低下头。
屏幕上,二十年前的财经旧闻里,只留下一句冰冷的报道:着名企业家郑远离奇失联,名下资产被冻结。
“我爸的公司,在那之后,确实展得很快。”沈行知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他吞并了郑远原来的全部生意,不到五年,就成了京市的地产大鳄。”
“从那以后,我爸变了。他不怎么笑了,整天把自己关在书房。”
“我妈也变了,她开始失眠,总觉得有人在房子外面看着我们。她给家里装了最贵的安保系统,却还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
客厅里一片死寂。
“念念的失踪,就生在郑远失踪半年后。”沈行知的声音沙哑下来,“绑匪没有要钱,没有提任何要求。他们只是带走了她,然后就消失了。”
“警方查了所有跟我爸有商业竞争的对手,一无所获。”
“我爸动用了所有关系,几乎把整个京市翻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他总说,是报应。是郑远在惩罚他。”
沈行知摘下眼镜,用力按着眉心。
“所以,我从来不信什么意外走失。我知道,她是被人带走的。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报复。”
江月瑶静静地听完,拿起桌上那杯凉水,喝了一口。
“你妹妹的失踪,不是报复。”她放下水杯,出清脆的响声。
沈行知猛地抬起头。
“那是什么?”
“是交易。”江月瑶说。
曲歌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解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