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走了一遭昭文侯府,杨菁脑子里就老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不多时,差役便传来信,说是暗了已认真复核过郑红儿身世经历,两个人就灌完了茶,回卫所去。
资料仍是不算多,不过寥寥两页,周成接了翻来覆去看了半晌,啧了声:“怎么我觉得,真有点像程景因情起了杀心?”
杨菁:“……”
这回暗了递送的卷宗,字写得那叫一力透纸背,和以前那种短短飞白信,能写一个字绝对不写俩字,能怎么飘就怎么飘的风格大相径庭。
杨菁从桌上拿了两个皮薄肉美的林檎果,抛给周成一个,自己拿了一个开啃。
刚才暗了的人送卷宗时,捎带手地送了一箩筐林檎,要换了往常,别说送什么果子,你不给他一把铜钱,就得吃白眼。
“走吧,见见阿郑的‘前夫’。”
兵部的一介流外吏员,书令史,叫柳恭,是个斯文读书人。
一边往柳恭租住的宅子走,杨菁想了想,解释了句:“按程序是要查查程景,嫌疑应该不大。”
不能说程景退了阿绵的婚事,他们就把杀人犯的帽子往人家脑袋上扣。
郑红儿死在了三天前,大约是戌时。
那会儿程景正在家里变着花样地‘折磨’他老娘,非要退婚娶阿郑,好好一个大小伙子撒泼打滚,年婶子愁得都抓着她那从来不对付的大姑姐诉苦去。
那闹腾劲儿,啧,程、杨两家多年的交情,就差碎成渣渣。
程景来历清白,自小就在杨家一家子眼皮子底下长大,若说他真突然有了如此表演天赋,那除非和杨菁一样,皮囊里头换了个魂。
他显然是没有的。
周成一想:“也是。”
除了程景,郑红儿与那兵部书令史柳恭,虽则无媒无聘,却曾夫妻相称。
在程景和她好时候,她依旧没同柳恭断干净。
另外,侯府奶娘王嫂子刚才没讲,她男人赵大,喝醉了酒与人吹牛皮,还说自己睡过伺候侯爷的漂亮婢女,说的也是这郑红儿。
这个就不知真假了,暗了反正没查出苟且。
周成掰着手指头算了半晌,脑子里一群乌鸦叫,啧啧称奇。
“好厉害的女子!”
杨菁沉默:“厉害,哪里?”
那些文人士子日日在千金楼等地眠花醉柳,好似也没人用这般语气说几声厉害。官宦人家,家里养上好几房,甚至十几房的妾,也无人侧目,仿佛再寻常不过。
也就是到了给女儿挑婆家,亲娘会私底下嘀咕个两句,未免太风流了些,当家的男人还并不当一回事,管他有多少通房小妾,也是清白的大好儿郎。
怎么到了郑红儿这里,这点事便让人‘惊骇’起来。
杨菁也不过白想一下。
租赁用的官舍就在延寿坊,这一片大多都是些八九品的小官,或者像柳恭这般的流官小吏,不过与寻常百姓比,也算是架势人家了。
杨菁和周成找到柳恭时,柳恭正在吃雕胡饭。
菰米蒸饭碾成一张饼,里头叠加了腌制好的各色菜,瞧着五颜六色的十分开胃,周成勉强忍着没流口水,眼下这情况,他还要馋一馋,实在不合适。
周成叹了声,把腰牌给柳恭看:“你最后一次见到郑红儿,是在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