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小翠腕间那道血纹又往上爬了半寸,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春桃端着药碗的手直抖,药汁泼在青石板上,腾起一缕苦香:陈太医说癔症最怕外邪入体,可这药喝下去她声音颤,小姐,要不咱们请城外那位胡香师?
我昨日在街角听老人们说,他当年给太后调过安神香,连被脏东西缠上的宫人都能救。
我猛地抬头。
胡老三这个名字,我前几日翻相府旧账时见过——先夫人还在时,曾命人送过三坛桂花酿到他的竹篱小筑。
去请。我扯下腕间的翡翠镯子塞给春桃,用最快的马,把他连人带药炉一并接来。
春桃攥着镯子跑出门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可风卷着碎冰打在窗纸上,像有人在用指甲刮。
我摸了摸小翠烫的额头,她睫毛下青黑一片,像是被人用墨笔重重描过。
直到戌时三刻,春桃才带着个灰衣老人撞进房门。
胡老三肩上落着雪,手里提着个铜香匣,一抬眼就盯上了床榻:这丫头被缠了两日?他掀开小翠的衣袖,指腹在血纹上一按,归棠引他声音陡然紧,最后一式。
铜香匣掉在地上。
春桃弯腰去捡,却被我按住——胡老三的手在抖,比春桃抖得还厉害。
他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倒出撮香灰撒在小翠腕间,香灰遇血纹竟凝成细小的字,像被人用刀刻进去的。
需以至亲血泪浇香灰,择亲近之躯为壳。他喉结动了动,这是要借活人的命,给执念做新皮。
三年内宿主必成厉鬼,那残魂会附在她舌头上,日日夜夜他突然闭了嘴,目光扫过我腰间的归棠锁。
我捏紧锁坠,锁上的梅花纹路硌得掌心生疼:怎么破?
唯有进她识海,亲手绞杀残影。胡老三后退半步,撞翻了春桃刚添的炭盆,火星溅在床幔上,可那地方
我去。我打断他。
腕间突然一紧。
顾昭珩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玄色大氅还沾着雪,手指扣住我脉门:你昨日才用破了王氏的毒计,现在识海还没养过来。他指腹蹭过我眼下的青痕,我让影卫去。
影卫进不去。我反手握住他的手,他掌心的茧磨得我痒,林修远的残魂认我,他的执念全缠在我身上。我抬头看他,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若我不斩断这根线,下一个被缠的可能是春桃,是你,是相府里任何一个靠近我的人。
他的拇指在我手背上重重按了下,像是要把我按进他骨血里:我守着你。
我解开腰间的玉牌塞进他手里——那是他前日塞给我的避邪物。
然后取了银针,在左手心刺了个血珠。
血珠落在我眉心,系统界面红光暴涨:影织·共感启动,需以主意识为引。
眼前骤然一黑。
再睁眼时,我站在一座朱漆庭院里。
满墙都是画像,画里的女子穿着我的月白衫子,梳着我的惊鸿髻,对着铜镜笑——是小翠。
正厅里传来琴声。
林修远坐在檀木椅上,指尖抚过最中间那幅画:你看,她多像你。他抬头,眼底映着烛火,以后她就是你,我就能
就能继续做你的白日梦?我打断他。
鞋跟碾过青砖,出细碎的响,你以为换张脸,就能把我困在这破院子里?
他笑了,和记忆里那个在荷花池边递我蜜饯的少年笑得一模一样:我知道你会来。他站起身,青衫下摆扫过满地落花,你总是这样,明明恨我,却还要救那些替我受苦的人。
我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
系统提示在识海边缘闪烁:话术反击·可触。
我盯着他眼角那颗泪痣——原主曾说那是他最像少年的地方,你搞错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冰锥,我不是来救她的,是来告诉你我顿了顿,你从未得到过我,连我的影子都不配拥有。
满墙画像突然剧烈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