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翡翠双鱼佩的手微微颤,指节被玉坠硌得泛白。
祠堂外老陈的声音还在回荡,靖王殿下过卢沟桥了——这消息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搅得我原本平静的思绪翻涌起来。
春桃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她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腕,用手语比了个字。
我望着案上那叠旧婚书,红纸上的金漆已褪得斑驳,那是王氏替我定下的与林修远的婚约,原主就是带着这叠纸被推进荷花池的。
烧了吧。我突然开口,春桃一怔,随即从袖中摸出火折子。
火苗舔上婚书边角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害怕,是痛快。
那些困住原主的枷锁,那些将女子当作货物的旧规,该烧个干净。
院外马蹄声由远及近,像敲在我心尖上。
我没回头,只盯着逐渐卷曲的婚书,直到焦黑的纸灰飘到半空,被穿堂风卷着撞上刚跨进门槛的玄色身影。
为何不等我?顾昭珩的声音裹着寒气,我抬眼时,正撞进他泛红的眼尾。
他梢还沾着晨露,铠甲上的鳞片泛着冷光,分明是星夜兼程赶来的,连官服都没换。
我伸手接住飘到他肩头的纸灰:你走时,我连祠堂都出不去;你回来时,我已烧了七间绣楼,拆了三座影女坊。指尖轻轻拂过他铠甲上未干的血渍——这傻子,怕是一路杀回来的,地狱我自己走了半程,剩下的你要追就追。
他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祠堂里新立的七十二块牌位,每块都刻着沈府亡女某某之灵。
最后落在我腕间还未完全褪去金焰的银链上,忽然笑了:清棠,你总爱先斩后奏。
这次不奏。我扯了扯他铠甲系带,我的婚礼,要请她们做见证。
春桃捧着木匣从偏殿出来时,我听见顾昭珩倒抽一口气。
那顶凤冠没有珠翠,没有金线,七十二根红丝编成环带,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每根红丝都是从影女们的绣绷上拆下来的,染着她们的血和汗。
这是她们的头?顾昭珩伸手要碰,又缩了回去。
我接过春桃递来的凤冠,指尖触到红丝上残留的茧痕,春桃熬了三夜,把七十二个姐妹的头缠成了这圈。我将凤冠扣在间,红丝贴着鬓角,像七十二双手在轻轻托着我,从前女子的凤冠是夫家给的,这次是我自己挣的。
千丝判的虚影突然在梁上浮现,碎玉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心战统帅,可愿受誓?
墨痕不知何时站在廊下,他手里的锁链漆黑如夜,链心嵌着的双鱼佩还沾着水痕——正是我今早从凤凰嘴里接的那枚。此链名,他声音哑得厉害,我这才注意到他眼眶泛红,当年影女们被活埋前,用指甲在棺材板上刻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愿有人替我看天
我伸手接锁链时,顾昭珩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铠甲缝隙传来,烫得我一颤:清棠,这锁链会要你的命吗?
会要旧秩序的命。我反握住他的手,将锁链缠上左臂。
刹那间,腕间银链地燃成金焰,我听见系统在脑子里炸响:顶级谋士·心战统帅,觉醒倒计时:!
金光从祠堂直冲云霄,我看见整座京城的织机都在震动。
春桃指着外面惊呼,我探头望去——每一户绣坊的织机都在自动穿梭,锦缎上赫然织出沈清棠三字,随后一声自行焚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