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沈家宗祠重开。
天未亮,我便已立于宗祠高阶之上,素白广袖垂落如雪,指尖抚过案前玉盒。
那盒中所藏,不是寻常族谱,而是以七位绣娘临终遗言为丝、三位守尸人背诵的百年家规为经、林母含恨而逝前一句“你们欠她一个名分”为引,再由接生婆陈氏魂魄残念补全最后一笔——织就的人心族谱。
它不在纸上,不在竹简,而在千丝引的金线里,在每一个曾为沈家流血、说真话、伸过援手的人心中。
日头初升,阳光穿过雕花窗棂,洒在玉帛长卷上,映出淡淡金纹。
我抬手一挥,两名家仆上前,将供奉百年的旧族谱从墙上取下,当众卷起,投入火盆。
火焰腾地燃起,墨字焦黑蜷曲,像无数双闭上的嘴。
人群哗然。
“大胆!”一声怒喝自门外炸响。
沈老太爷拄着拐杖冲进来,须皆张,脸色铁青:“谁准你动祖宗规矩?族谱乃礼法之根,嫡庶之别,岂容你一介女子私定篡改?!”
我静静望着他。
【宅斗谋士·高级】——察言观色,开启。
视野瞬间染上微蓝,他的瞳孔颤动,呼吸急促,可真正泄露秘密的是眼角那一闪而过的愧疚。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他在怕什么?
怕我不敬祖先?还是怕……真相?
我轻声道:“祖父,您还记得三年前那场风寒吗?您昏迷七日,汤药不断,是谁熬到双眼失明,跪在雪地里求太医复诊?是绣娘阿阮。”
他一怔,嘴唇微动。
我继续道:“您说她是贱籍,不许入祠堂,连死后牌位都不得供奉。可她的药渣,至今还在您床下第三块地砖下压着——因为您说过,‘这药,只有她煎得对味’。”
老太爷猛地踉跄一步,拐杖砸地,声音抖:“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答,只轻轻抬手。
小引盘坐于侧,额间金丝微闪,双手结印——千丝引·心影回溯。
刹那间,地面浮现出一道虚影:一个瘦弱女子佝偻在灶前,火光映着她枯槁的手指,一勺一勺搅动药罐。
窗外大雪纷飞,她咳出鲜血,却仍将药滤净,端进房中。
那是阿阮。
也是曾被所有人称为“下贱”的人。
老太爷瞪大双眼,老泪纵横,喃喃道:“我记得……我记得她……她说过,只要老爷好起来,她死也甘愿……可我……可我后来竟连她的名字都忘了……”
我转身,面向满堂宾客、族人、奴仆、外姓旁支,声音清冷如霜:“今日,我不争嫡庶,不问出身,不谈爵位。”
顿了顿,一字一句落下:
“我只问一句——谁才是真正守护这个家的人?”
话音未落,千丝金线骤然扩散!
三百六十道金线自我的心口射出,穿透宗祠四壁,蔓延全城——每一根,都连接着一颗未曾屈服的心。
空中光影骤现:
——我挡在乞儿身前,挨了恶仆三棍,血染裙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