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声惊雷,白宁杭从梦中惊醒。
怎麽忽然下这样大的雨。
她心神恍惚,久久睡不着,便起身披上衣服,推开窗,走廊的灯火入户,外边黑沉沉的天地间回荡着雨水,时不时闪电划过天空。
白宁杭记得魔界的雨都是这样的大暴雨,就像魔族这个族群一样,残暴,恨不得扫荡世间一切。
魔族七殿下大婚那日也是这样的大雨。
对魔族而言,雨天才是好天气。
她和山阴雪两个人扮做前去恭贺的宾客,稀里糊涂地丶轻易至极地就进了魔宫。
如果那时她再敏锐点儿,就能察觉到这份容易的诡异,也能听出山阴雪优柔寡断地说他不敢去时的对她起的这份恻隐之心。
但没有如果,白宁杭靠在窗边,感受湿润的雨气侵入温暖的室内。
心情依旧烦躁,就好像有什麽大事发生。
白宁杭盯着雨幕,似乎瞧了有什麽东西在里面晃动。
她刚要细看,却被不速之客遮挡住视线。
“你在做什麽?”窗外,男子探身而入,替她挡住了潮湿的气息。
“夜观雨景?这能有什麽好看的。”
白宁杭就要关窗,被归山繁止住。
白宁杭:“你不觉得你有些冒昧吗?”
归山繁的眼睛状似无意地在女子的肩颈处扫过,而後垂眸从袖子撕下一条长条,“师妹为我遮住眼,这就不会冒昧到你了。”
在他压抑的视线中,女子的手拿起那条布带,归山繁闭上眼,感受布条压在眼睑上。
女子身上传来的幽香在鼻端流转,她的发轻轻擦过脸,还能听见她的呼吸,都像羽毛一样挠着他的心。
黑暗让感官的知觉更加灵敏,归山繁的喉结克制地滚了滚。
白宁杭手臂环到归山繁的脑後,用力一系,男子吃痛地往後仰,白宁杭摸摸他的发,顺顺毛。
石青布带遮住他的眼睛,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的白。
许是雨夜的缘故,这白得就像就淋过雨的玉兰花瓣。
他扬着唇,对不能视物一事全然接受甚至享受,仿佛不担心眼前人会做出什麽过火的举动。
白宁杭倒真想欺负他。
“你大晚上怎麽也不睡觉?”
“师妹,我不需要睡觉。”
“哦,我懂了,你在监视我。”
男子低低地笑出声,笑里带着几分懒意,“师妹,你忘记了,我能感受到你的心绪,你心情低落,我肯定是要来守着的。”
“我怎麽不知道你这麽好心?”
“我……的确没有什麽好心。”归山繁感觉到那股幽香淡了,便不动声色地倾身。
白宁杭指尖抵住他的胸口,硬邦邦的,她不免又多用了力,“回去吧,我也倦了。”
“我守在你窗下就好,毕竟我答应了鸣筝要护好你,要是让什麽东西惊扰到了你,可就是我的罪过,鸣筝会把我分尸的。”
白宁杭摸不准他话里的真假,觉得他话里太古怪,便直接推开归山繁,关了窗。
窗落,归山繁卸下布条。
眼底染上的情欲与偏执还未消散,他摩挲着窗户,细细品味着刚才的一举一动。
半晌,他松开背在背後的左手,一枚沾了雨水的蝴蝶发簪躺在掌心。
差一点儿就让这发簪飞到了白宁杭的面前。
他稍一用力,蝴蝶发簪碎成渣。
白宁杭似乎很喜欢闲待春,她听到了闲待春的宿命一定会很伤心,可他不想白宁杭伤心。
真是对不住了。
闲待春。
归山繁吹开掌心的粉屑,他坐在窗下,看着连绵大雨扑在脸上,心里却想着刚才的旖旎。
胸口处的触感还未消散,他抚上那处。
倏忽,雨声中传来谁的凌乱的脚步声。
归山繁直起身,幼稚园有白宁杭的结界,除却职工,能直接进入的人屈指可数,深夜拜访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