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仿佛成了一张被蛮力反复撕扯的破布,留下无数道狰狞扭曲的裂痕,久久无法弥合。永夜道君此刻早已没了半分魔道巨擘的威严,他魔躯残破,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缭绕着焚天焰,腿也仅剩半截,每一次强行撕裂空间遁逃,都伴随着魔血喷洒和灵魂撕裂般的痛苦。
他像一条被抽断了脊梁的瘸皮老狗,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拼命燃烧着本命魔元,只为拉开与身后那道索命白影的距离。
凌清儿紧随其后,素白的身影在混乱的空间乱流中穿梭,如同闲庭信步。她周身气息冰冷彻骨,眼眸中不含丝毫人类情感,只有锁定猎物后不死不休的绝对杀意。玉手轻挥间,璀璨夺目的焚天焰便如同天罚之剑,斩裂虚空,逼迫得永夜道君一次次以更惨重的代价变换方向。
“凌清儿!饶命!本座愿奉你为主!献上所有……”永夜的求饶声在乱流中扭曲变形,充满了绝望。
回应他的,是一道更快、更疾、更冰冷的光刃,擦着他的头皮掠过,将他半边魔角削断,湮灭成虚无!
终于,在魔力即将彻底枯竭,意识都开始模糊之际,永夜道君猩红的魔瞳捕捉到了下方一处极其隐晦的空间波动。那像是一个即将溃散的空间气泡,能量紊乱,结构极不稳定,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危险。但此刻,这危险之地,却成了他眼中唯一的生机!
“噗嗤!”
他再次喷出一口精血,强行催动秘法,如同扑火的飞蛾,一头撞向了那处空间节点,身影瞬间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凌清儿眸光没有丝毫波动,追杀至此,岂能功亏一篑?她度不减反增,化作一道撕裂黑暗的璀璨流星,在那空间节点即将闭合的刹那,悍然闯入!
——
眼前景象骤变。
踏入秘境的瞬间,仿佛从喧嚣的战场一步跨入了绝对的死寂与虚无。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甚至连“空间”这个概念都变得模糊而扭曲。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粘稠得如同实质的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感知。
凌清儿悬浮在这片混沌的中心,立刻感受到了异常。周围的空间结构支离破碎,如同被打烂后又胡乱拼接起来的琉璃,充斥着狂暴而无序的能量乱流。这并非自然形成的险地,那混乱之中,隐隐透着一股人为引导与禁锢的意味。
最让她心生警惕的是,永夜道君的气息,在进入此地的瞬间,便如同水滴融入大海,彻底消失,无影无踪。连同他洒落的魔血、溃散的魔气,都感知不到分毫。
这是一个陷阱。一个精心为她准备的囚笼。
凌清儿绝美的脸庞上寒霜更重,心中因追失目标而燃起的怒火,混合着被算计的冰冷,让周围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哼,以为凭借此地,便能困住我?”
她并指如剑,指尖那足以令斗圣都为之色变的焚天焰再次燃起!
“嗡——!”
璀璨的光芒爆,如同在无边墨海中投入一颗小太阳,炽热、威严,带着焚尽万物的意志。
然而,这一次,焚世之炎遇到了阻碍。
光芒仅仅照亮了以她为中心,方圆不足百丈的区域,便被四周那粘稠的黑暗死死挡住,无法再向外扩张分毫。更令人心惊的是,当光芒的边缘触及那些扭曲破碎的空间褶皱时,并未能像在外界那样,将其直接“抹除”或“湮灭”,反而像是陷入了泥沼,光芒中蕴含的恐怖能量,竟被那混乱无序的结构缓缓地吸收、分散、化解!
这囚笼,竟能一定程度上克制、甚至吸收她的焚天焰!
凌清儿眉头微蹙,冰蓝色的眼眸中次闪过一丝凝重。她能感觉到,这个秘境的核心规则就是“无序”与“吞噬”,专门针对她这种依靠绝对秩序与毁灭力量的存在。
秘境之外,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
空间微微波动,永夜道君如同被扔出的破麻袋一般跌了出来,魔躯上的伤口因最后的爆而再次崩裂,魔血如同泉涌,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他面前,一道黑袍身影悄然浮现,身姿挺拔,面容隐在兜帽的阴影下,唯有嘴角那一抹淡漠的弧度清晰可见,正是凌辰。
“少……少族长!”永夜强忍着剧痛和灵魂深处的战栗,挣扎着匍匐下身子,语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极致的卑微,“幸好……幸好有您指引这条生路……”
凌辰的目光甚至没有在他那凄惨的模样上停留一秒,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堆无用的垃圾,淡漠的声音如同寒风刮过:“还不快滚。”
不带丝毫情绪,却比任何威胁都让永夜恐惧。
永夜道君压下眼中的阴冷,连忙道:“是!是!属下明白!定按计划行事,绝不敢有误!”他不敢有片刻停留,甚至不敢运功止血,强提着一口魔气,化作一道黯淡扭曲的魔光,仓皇遁入深层空间,消失不见。
凌辰依旧负手立于原地,兜帽下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无形的空间壁垒,清晰地“看”到秘境之内,那团在黑暗中倔强燃烧的璀璨火焰,以及火焰中心那清冷绝伦的身影。他嘴角的弧度似乎扩大了一丝,带着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漠然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