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城外的野狼谷,在入夜后彻底化作了咆哮的魔域。狂风卷着砂砾般的雪粒,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深及马腹的积雪下,是吞噬生命的暗沟与嶙峋怪石。能见度不足十步,只有风声鬼哭般在谷中回荡。
林铁山伏在马背上,青铜虎面覆满冰霜,露出的双眼却燃烧着焚尽一切的火焰。身后,是五十名王府最精锐的狼卫、豹卫,人马口鼻喷出的白气瞬间被狂风撕碎。他们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沉默而迅疾地向着谷底深处那个早已废弃的“狼吻烽燧”扑去!
时间,是唯一的敌人!郡主…只剩十二个时辰!
狼吻焚天,冰棱索命
烽燧的轮廓在风雪中如同蹲伏的巨兽残骸,越来越清晰。没有火光,没有声息,只有死一般的寂静。但林铁山的心却沉到了谷底——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萧烬老贼,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散开!扇形警戒!探路!”林铁山低沉的命令透过风镜传出。
最前方的三名狼卫翻身下马,解下背负的特制探路长杆,小心翼翼地插入深雪,一步步向烽燧基座靠近。杆头包裹的厚布在雪地上划过,出细微的沙沙声。
就在第一名狼卫的探杆即将触碰到烽燧那扇破败不堪的木门时——
“咔嚓!咔嚓!咔嚓!”
数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层碎裂声,自众人头顶的烽燧了望台方向响起!
紧接着!
数十道手臂粗细、顶端被削磨得锋利如矛、闪烁着幽蓝暗芒的巨大冰棱!如同地狱射出的毒箭,撕裂风雪,带着凄厉的破空尖啸,向着下方扇形散开的王府精锐,暴射而下!
“小心头顶!!”林铁山炸雷般的怒吼瞬间被冰棱破空声淹没!
“噗嗤!噗嗤!”
冰棱贯体声、战马惨嘶声、猝不及防的闷哼声瞬间响起!冰棱的冲击力恐怖绝伦!两名狼卫连人带马被钉穿在雪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白雪!更可怕的是,被冰棱擦伤的战马和士兵,伤口处迅蔓延开恐怖的青黑色,麻痹感如同瘟疫般席卷全身!冰棱淬了剧毒!
“盾!!”林铁山厉吼!残存的精锐瞬间收缩,巨大的包铁皮盾迅顶起!
“夺!夺!夺!”后续的冰棱狠狠扎在盾面上,出沉闷的巨响!毒液顺着盾牌流淌,散着刺鼻的腥气!
“冲进去!他在上面!”林铁山眼中血丝密布,精铁护手狠狠砸开一支射向他的毒冰棱,身体如同炮弹般撞向那扇破败的木门!
“轰!”木门被狂暴的力量撞得粉碎!
烽燧底层,空无一人!只有刺骨的寒风从破窗倒灌而入!
“上!”林铁山毫不犹豫,沿着内部陡峭的石阶向上狂冲!身后精锐紧随!
石阶狭窄湿滑,布满了厚厚的冰霜。每一步都险象环生。就在林铁山即将冲上二层平台的瞬间!
“嗡——!”
一阵令人头皮麻的机簧震动声自头顶响起!
一张由浸透火油、缠绕着锋利铁蒺藜的巨大铁丝网,如同恶魔的兜帽,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兜头罩下!封死了整个向上的通道!炽热的气浪瞬间扑面!
“退!”林铁山狂吼,身体猛地向后仰倒!同时手中镔铁长刀向上狂舞!
“铛铛铛!”火星四溅!燃烧的铁丝网被刀锋斩开一道缺口!但破碎的铁丝和燃烧的碎片依旧如同火雨般落下!数名紧随其后的士兵惨叫着被火焰和铁蒺藜吞噬!
烈焰封路!毒冰棱依旧从了望口不断射下!整个烽燧内部瞬间变成了燃烧的死亡陷阱!
“统领!后面…后面有路!”一名负责断后的狼卫突然指着烽燧底层一个被坍塌杂物半掩的角落吼道!那里,似乎有一个被冰雪覆盖的、向下延伸的黝黑洞口!
金针引魄,母声唤魂
慈宁宫偏殿。
烛火在药气与寒气中摇曳,映照着昭昭那张比纸更白的脸。气息微弱得几乎停滞,只有心口膻中穴那枚颤动的金针,证明着最后一丝生机尚未断绝。
陈院判枯瘦的手指捏着最后一枚金针,针尖蘸满了以黑鸠原毒和雪莲玄参反复调制、散着奇异冷香的墨绿色药膏。他的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眼神却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虔诚。成败,在此一举!
“郡主…老臣…得罪了!”他低喃着,手腕稳如磐石,金针如同闪电般刺入昭昭头顶百会穴!针尖蕴含的狂暴药力,如同开闸的洪流,狠狠撞入她濒临崩溃的经络!
“呃啊——!”昏迷中的昭昭身体猛地弓起,喉咙里出破碎的嘶鸣!乌黑与幽蓝交织的毒血再次从七窍和毛孔中疯狂涌出!皮肤下的毒痕如同沸腾的岩浆,疯狂游走搏斗!巨大的痛苦让她在无意识中剧烈挣扎!
“按住!”陈院判嘶声命令,手中金针连颤!老嬷嬷和太医用尽全力死死按住她。
混乱的剧痛漩涡中,昭昭的意识被撕扯到极限。眼前不再是冰冷的宫殿,而是…北境凛冽的风雪,生母“玉儿”那件染血的狐裘,和她温柔却带着无尽悲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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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儿…看…这针…引的不是毒…是命!”母亲的声音在混乱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毒入髓…则血髓引…以身为炉…炼毒…化生!”
金针在母亲手中仿佛有了生命,精准地刺入她幼小身体几处大穴!那钻心蚀骨的剧痛再次席卷而来!但这一次,痛楚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
“忍住…昭儿…娘…带你…回家…”母亲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决绝,更多的金针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