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下一个踉跄,若不是鸳鸯死死扶住,只怕当场就要瘫倒在地。
与此同时,审讯开始了。
那些黑衣人根本不讲任何规矩,他们将工匠、管事、丫鬟、婆子,全部分隔开来,成群,就地盘问。
没有公堂,没有惊堂木。
只有一把把抵在喉咙上的短刀,和一个足以把人胆汁都吓出来的冰冷问题。
“土方是谁堆的?”
“脚手架是谁搭的?”
“刚刚,谁靠近过那边?”
角落里,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是骨头错位的脆响。
那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工地的气氛,压抑到了凝固。
贾府这群养尊处优的主子们,彻底傻了。
他们习惯了用规矩和人情解决问题,习惯了在幕后运筹帷幄。
何曾见过如此简单粗暴,直奔结果的血腥场面!
这哪里是审案?
这分明是屠宰!
王熙凤瘫坐在椅子上,骨头里的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看着那些如狼似虎的黑衣人,看着那些平日在她面前点头哈腰的下人,此刻被人像拎小鸡一样分开盘问。
她知道,自己完了。
她那点在内宅里呼风唤雨的手段,在绝对权利的暴力面前,脆弱得像一层被捅破的窗户纸。
不到半个时辰。
一个负责工地杂务的陪房,被两个黑衣人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扔在空地中央。
那人已经吓得涕泪横流,裤裆里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散着令人作呕的骚臭。
“说。”
一个黑衣人头领,用刀鞘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
那陪房浑身一颤,连滚带爬地指向人群中的王熙凤,声音尖利得变了形。
“是她!是二奶奶!”
“是二奶奶让小的去做的!她说,只要制造一场‘意外’,让林姑娘出事,就赏我一百两银子,让我全家到庄子上去过好日子!”
“是她指使我的!王爷饶命!小的也是被逼的啊!”
轰!
这番指证,如同一道天雷,直直劈在王熙凤的天灵盖上。
她脑子里最后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整个人,从椅子上软软地滑了下去,瘫在地上。那双永远神采飞扬的丹凤眼,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她输了。
从扬州开始,她就一步步踏入了对方的陷阱。
她以为自己在运筹帷幄,掌控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