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水溶呈上的奏疏,紧锁了几日的眉头,终于有了舒展的痕迹。
他甚至出了一声轻笑。
这个林丫头,是个妙人。
既懂得用“保护皇家贡品”这种大义名分来包装自己的野心,又懂得借水溶的手来传递诉求,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
有手段,却知分寸。
有野心,却不逾矩。
经此一役,给她一些自保的力量,是安抚,是赏赐,更是做给满朝文武看的一种姿态。
皇帝提起朱笔,在奏疏末尾,大笔一挥。
“准!”
“另赐护卫编制三百,军械自备,粮饷自筹。”
当水溶带着这份朱批圣旨再临别院时,一同前来的,还有五十个沉默得像碑石的男人。
这些人,与京中任何一支军队都不同。
他们没有制式铠甲,只是一身简单的黑色劲装。
可他们身上那股从死人堆里带出来的血腥气与铁锈味,浓得化不开。
每个人的眼神,都像荒原上的饿狼,冷漠,警惕,充满了致命的危险。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庭院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为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独眼男人。
他脸上有一道从额角贯穿到下巴的狰狞刀疤,仅剩的那只眼睛,浑浊而锐利。
他上下打量着从屋里走出的黛玉,眼中的轻蔑与怀疑,几乎是刻在脸上的。
这就是他们未来的主子?
一个看起来风一吹就倒,比教坊司里最红的姐儿还要娇弱的千金小姐?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是北境战场上,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百战老兵,让他们听命于这么一个丫头片子,是奇耻大辱!
黛玉将那独眼龙和他身后所有人的不屑,尽收眼底。
她一言不。
平静地走回屋内,片刻后,拿出两卷图纸,直接扔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看看。”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独眼龙拧着眉头,终究还是上前一步,满心不情愿地展开了其中一卷。
只一眼。
他那只独眼里所有的轻蔑和怀疑,瞬间化为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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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张结构图。
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结构复杂到令人头皮麻的连弩设计图!
模块化的机匣,精巧的自动上弦结构,可快替换的箭匣……这东西若是成真,十个装备精良的士兵,足以压制百人冲锋!
这已经不是凡间的武器。
这是杀戮的艺术!
他颤抖着手,又展开了第二卷图纸。
这一次,他的呼吸猛地一窒。
这是一张战术防御图。
以这座别院为核心,上面用朱笔密密麻麻地标注了上百个防御点和杀人陷阱。
引水渠改道,关键时刻可淹没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