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锋利,而且足够聪明。
黛玉的目光,穿透沉沉的夜色,下意识地投向了北静王府的方向。
那里的灯火,一如既往的沉稳,安静。
可这片熟悉的安静,此刻落在黛玉眼中,却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森寒。
她和水溶之间,那场曾以为轰轰烈烈的相遇与相知。
那些生死与共的瞬间。
那些刻骨铭心的山盟海誓。
在那个高高在上的棋手眼中,又算是什么?
或许……
那根本不是什么风月情浓。
那只是一条被打造得最完美的锁链。
一条用来锁住水溶那头功高盖主、桀骜难驯的猛虎的,最温柔,也最致命的枷锁。
一旦水溶有任何异心,皇帝甚至不需要动用兵马。
他只需动一动他手中的棋子——她林黛玉,就足以让那位战无不胜的王爷,瞬间软肋尽显,束手就擒。
“呵呵……”
黛玉扶着冰冷的窗棂,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破碎,单薄。
笑着笑着,眼泪便毫无预兆地滚落,灼烧着她冰冷的脸颊。
她以为自己拼尽全力,终于跳出了贾府那个富丽堂皇的吃人牢笼。
她以为自己凭借前世的记忆,凭借这一路的步步为营,终于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她以为自己是这盘棋上,独一无二的重生者,是那个洞悉全局、俯瞰众生的执棋人。
搞了半天,她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哪里是什么执棋人。
她只是从一个小小的鸟笼,被放到了一个更大,更华丽,看起来更自由的笼子里面。
而那个手握钥匙的人,从始至终,都带着悲悯的微笑,欣赏着她,欣赏着她在他划定的方寸天地里,自以为是的翻云覆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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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感觉,让她瞬间回到了前世。
那种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出一方病榻的无力。
那种被命运死死按在地上,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的绝望。
再一次,铺天盖地,将她彻底淹没。
元春的信,哪里是托付?
那根本就是一封来自更高层玩家的,冰冷的“点拨”!
她在清清楚楚地告诉她:妹妹,别玩了,这潭水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天子之心,深于渊海,你那点宅斗商战的伎俩,在真正的皇权棋局面前,不过是稚童戏语。
黛玉在房中来回踱步,脚步凌乱,心神激荡。
窗外,荣国府方向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风中隐约传来的哭喊与尖叫,凄厉得像是鬼魅的哀嚎。
一个庞大的,曾经煊赫百年的国公府,在皇权这只无形的大手面前,就这么不堪一击地,碎了。
黛玉的脚步,猛地停下。
她站在屋子中央,胸口剧烈地起伏。
脸上的泪痕未干,迷茫仍在。
但那双秋水般的眼眸里,恐惧与绝望正在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偏执,近乎疯魔的火焰。
棋子?
被当做棋子,又如何?
这世间,从天子到乞丐,谁又不是身处棋盘之上?
元春是。
水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