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是无尽的黑夜。
门内,是她一个人的战场。
黛玉将自己彻底锁进了书房。
这一夜,她通宵未眠。
她没有去想怎么自证清白,怎么去弥补信任。
那是输家的玩法。
她要做的,是反客为主。
是给皇帝,也给自己,创造一个新的牌局。
她提笔,在崭新的宣纸上,写下几个字。
奏折的标题,足以让整个朝堂为之震动——
《论罂粟之害与海防之危》。
她没有从家国大义、仁义道德这些虚无缥缈处落笔。
她用的,是她最擅长的东西。
数据。
“一杆烟枪,旬月之间,可使青壮变废人,家资变浮云。”
“一两福寿膏,其价数倍于等重之白银。以万民之脂膏,填无底之欲壑。长此以往,不出十年,国库之银将尽数外流,民间之财将十室九空。”
“最可虑者,兵源也。当兵士沉溺此物,骨软筋酥,意志消沉,纵有强兵利刃,与待宰羔羊何异?届时,外敌入侵,海防洞开,何以卫国?何以保民?”
她用最锋利的笔,将鸦片这种东西,从一个消遣的“福寿膏”,直接定义为足以动摇国本、不见血的武器!
随即,笔锋一转,直指那张走私图。
“废太子党羽,走私此物,其心可诛!”
“此举非为敛财,实为毁我朝之根基,乱我朝之军心!以万民之枯骨,铺就其谋逆之路!其罪,当凌迟,当灭族!”
每一个字,都淬着杀气。
她没有替自己辩解一个字,却把皇帝的猜忌,引向了一个更宏大、更致命的敌人。
你在怀疑我跟水溶勾结?
不。
你的心腹大患,正在用毒品,从内部瓦解你的江山!
光是指出问题,还不够。
一个好的账房先生,不仅要会做账,更要会提出解决方案。
她深吸一口气,在奏折的末尾,落下了整个计划里,最惊世骇俗的一步。
“臣女恳请陛下,下旨成立‘禁烟总局’!”
“此局,当由皇商、官方、军方三方联合,互为犄角,互为监督。”
“军方负责沿海关隘之查缉,断其来源。”
“官方负责各地州府之清缴,惩其贩夫。”
“而皇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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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笔尖一顿,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悍然落下。
“臣女不才,愿以‘红楼商号’为试点,献出商号遍布全国之渠道网络,充当总局之耳目。负责市场稽查,情报收集,以及……”
“……以及‘替代品’之研与专卖。”
是的,替代品。
瘾,堵不住。
那就疏导。
而这个专卖权,就是她递给皇帝的,一把新的、能光明正大攥在手里的钱袋子。
当清晨的第一缕光照进书房,水溶推开了门。
他看到的,是满地废纸中,那个熬了整整一夜,眼睛里布满血丝,却亮得骇人的林黛玉。
以及,她面前那份墨迹未干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