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蔑,不屑,等着看好戏的眼神,如芒在背,从四面八方毫不掩饰地投射而来。
黛玉稳稳勒住缰绳。
她翻身下马。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点闺阁女子弱柳扶风的娇弱。
她对周围所有的议论和目光,充耳不闻,径直走向码头中央。
那里,北静王水溶,身着全套亲王重铠,早已等候多时。
那身布满细微划痕的铠甲,在日光下反射着冰冷的死亡光泽,衬得他愈威严挺拔,宛如一尊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不败战神。
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水溶迈开长腿。
沉重的军靴踩在青石板上,出“咯、咯”的闷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他没有停在黛玉面前行所谓的同僚之礼。
他径直走到她身边。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这满船的骄兵悍将,当着全京城的百姓。
水溶伸出了自己戴着狰狞金属臂铠的右手。
极其自然地,牵起了黛玉的手。
臂铠金属的刺骨冰凉,与她肌肤的温软,在那一刻交汇。
这个动作,没有半句言语。
却比任何雷霆万钧的宣告,都来得更加震撼。
他用这个动作,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个女人,是我水溶的人。
她是我并肩而立的战友。
谁敢轻视她,便是与我北静王府为敌!
码头上,瞬间死寂。
那些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丘八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一个个瞬间低头噤声,眼观鼻,鼻观心,再不敢有半点放肆。
水溶就这么牵着黛玉,并肩走向旗舰的登船跳板。
在他们身后,两支队伍无声地合流,汇成一股令人胆寒的铁血洪流。
一边,是王铁率领的五十名“潇湘卫”。
他们统一穿着不起眼的黑色短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冷得如同淬了毒的刀锋。
他们是黛玉的影子,是她最锋利的剑。
另一边,是水溶麾下最精锐的五百名王府亲兵。
他们是真正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百战老兵,身上那股浓重到几乎凝成实质的煞气,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
两支队伍,泾渭分明,却又同样散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杀气。
他们共同的主人,只有前方那对并肩而行的男女。
跳板前,探春和紫鹃早已等候在那里。
探春的眼眶通红,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一滴眼泪掉下来。
她身上穿着利落的管事衣裳,整个人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