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管事,这得多少钱?”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
探春头也未抬,已经开始给下一个人看诊。
“红楼药庐,为工友看诊,分文不取。”
汉子彻底呆住了。
他身后的长队里,响起一片压抑的、不敢置信的抽气声。
不要钱?
这世上,竟还有这等好事?
“三管事,您就是活菩萨啊!”
汉子反应过来,扑通一声就要跪下磕头。
“起来!”
探春的声音陡然严厉。
“我不是菩萨,我是生意人。”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被生活压弯了腰的底层民众,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我今日给你们的恩惠,只希望你们记住一件事。”
“这广州城里,除了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商行,还有一个地方叫‘红楼’。”
“谁对你们好,谁把你们当人看,你们心里,自己要有一杆秤。”
她的话,朴实,直接,却比任何说教都更能砸进人心。
在场的汉子们,一个个眼圈泛红,把“红楼”这两个字,死死刻在了骨头里。
他们不懂什么家国大义。
但他们知道,谁给他们治伤,谁让他们有饭吃,谁就是他们的恩人。
为了恩人,他们能卖命!
夜色渐深。
送走最后一个病人,探春揉了揉酸的脖颈,走进药庐后院一间更为简陋的民房。
房间里,灯火通明。
十几名同样身穿粗布衣服的“红楼”伙计,正围着一张巨大的桌子,紧张地忙碌着。
桌子上,铺着一张广州城的详细地图。
“三掌柜的,城西李记粮仓今晚子时有异动,说是进了一批‘北边来的特产’,只进不出。”一个伙计压着嗓子汇报。
“十三行伍家的三公子,最近和一个叫钱通的商人过从甚密,两人见面的地方,是城外销金窟‘醉月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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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营的张都司,上个月刚在城东置办了一处外宅,出手阔绰,不像是他那点俸禄能负担得起的。”
一条条看似毫不相干的情报,从那些受过红楼恩惠的脚夫、渔民、小贩口中,源源不断地汇集到这里。
他们是这座城市最不起眼的微尘。
却也是这座城市无处不在的眼睛和耳朵。
探春听着汇报,手里的炭笔在地图上飞快地移动。
一个个名字,一个个地点,被她用红色的线条,串联起来。
仓库、船行、官员、暗号……
一张比官府档案精准百倍,比元春给的宫中密报更具时效性的,庞大而罪恶的走私网络,在她的笔下,逐渐清晰。
这,才是林黛玉真正的底牌。
望江楼上的声色犬马,玻璃美酒,都只是障眼法。
是扔出去吸引饿狼注意力的带血骨头。
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当黛玉乘坐的马车,在夜色中缓缓停在“龙须沟”的巷口时。
王铁率领的潇湘卫,立刻将这片区域护卫得水泄不通。
黛玉提着裙摆,走下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