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城的天,彻底变了。
“王爷!王妃!求你们救救我们吧!”
“再没有吃的,孩子就要饿死了啊!”
“我们不要什么钦差大人,我们只要王爷和王妃!”
镇北王府的朱红大门外,黑压压的人群如潮水般涌来,一眼望不到头。
数万百姓,男女老少,自地聚集于此。
他们没有打砸,没有抢掠,只是齐刷刷地跪在冰冷的雪地里,朝着王府的方向磕头。
一声声泣血的呼喊,一声声绝望的哀求,汇聚成一股撼天动地的声浪,在朔州城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这股力量,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直戳人心。
负责看守王府的禁军士兵,手里的长矛重逾千斤。
他们是京城来的精锐,见过大场面,可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墙外跪着的,是活生生的人。
是冻得嘴唇紫的老人,是饿得哇哇大哭的孩童,是眼神空洞、看不到明天希望的男人和女人。
他们怎么动手?
又能向谁动手?
一个年轻的禁军百户,看着一个跪在最前面、满脸皱纹的老婆婆,颤抖着将怀里最后一块干饼,塞进已经饿得快没气的小孙子嘴里,眼圈瞬间就红了。
他想起了远在京城的奶奶。
“都……都把武器收起来!”
他哑着嗓子低吼。
“不许伤及任何一个百姓!”
命令一下,禁军们如蒙大赦,纷纷将武器放低。
原本用来“软禁”王府的包围圈,此刻形同虚设。
……
监军府衙内。
王公公躲在温暖如春的内堂,却感觉自己身处冰窖,从骨头缝里往外冒着寒气。
外面那山呼海啸般的请愿声,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反了!都反了!”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出刺耳的碎裂声。
“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刁民!都是刁民!”
他像一头困兽,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副手刘千户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公公!不好了!您派去请各位士绅老爷的人,全都空着手回来了!”
“怎么回事?!”王公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他们……他们都说病了!”刘千户哭丧着脸,“张员外说他头风作,下不了床;李乡绅说他老寒腿犯了,走不了路;孙大户干脆说自己得了时疫,谁去谁倒霉……总之,没一个肯出门的!”
“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