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的人不久便折而复返。
“在哪里?”一张俊脸冷得宛如成霜,“我去看看。”
*
近些日,禹天行觉得小师妹有些奇怪。
边想着,墨色眼眸朝旁瞥了眼,人还未跟上,他不由停下脚步。
发觉他的等待,在後头亦步亦趋跟着他的女孩擡起眸,粲然星眸弯如月:“来啦。”
这位师妹。禹天行想道,从前这麽爱笑麽?
他从前偶然见过这位师妹几面,怯弱内敛,平日总低着头独来独往,一人坐于习堂角落,并没有什麽存在感。
他记得她,因她身形瘦削单薄,宗门衣袍穿在身上,显得尤不合身,好几回她因此被绊倒,引得其馀同门大笑。
她被围在观看的人群中,窘迫不已,紧抿的唇颤抖着,眼珠蓄满泪水。
还有就是上回,她被同门几日包围在角落,脸色灰白,浑身抖如筛糠。他恰好经过,被包围的女孩如惊弓之鸟,擡眸撞上他的视线,眸中满是惊慌失措。
禹天行当下转眸,脚步毫不停滞地继续前行。
此事轮不到他管。
二师兄从来负责弟子教习事务,而且大师姐尚在,如有不公,她自可向一衆师兄师姐们求助,她既不自救,自无需他救。
“所以你干嘛告诉大师姐,惹这事干嘛。”江潮星後来抱怨。
“顺道。”少年浓密长睫掀起,漫不经心。
而後就是听闻她受到惊吓晕倒之後,再之後,便是大师姐领她回至习堂。
自那之後,一切都不同了。
从前默默瑟缩的人,变得行事张扬。
她以前只坐在习堂角落里头,但如今上课,她回回坐在第一排正中间位置,就坐在夫子眼皮子底下,衆人面前。
夫子上课提问,向来没有几个弟子能够回答,弟子们总是闪避着夫子包含希冀的目光,心底暗暗祈求夫子不要点到自己。
而她总是第一时间就高举手臂,生怕夫子看不见般大幅度地左右摇摆,只要是夫子点她回答,她必然会回答得干脆又响亮。
夫子欣慰,开始关注她。
她笑得比从前多丶说话说得比从前多。
禹天行并不常与同年纪的同门上课,同年纪的孩童也甚少与他来往,本就是河水不犯井水的状态,按往常,他不会留意到这位小师妹,更不会留意到小师妹的变化。
他是怎麽发现的呢?
因为小师妹缠着他不放。
那日小师妹敲响他的桌子,笑着说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做什麽
禹天行觉得奇怪,江潮星更也是,後者惊诧之馀神色狐疑地打量她。
他本要问她,可宗门急召,要问的话未能说出口,离开习堂前,他忍不住提醒她一句。
之後集会集散,离开悟思堂前息,他感觉有人追在身後,回头看,正是这位小师妹。
因跑得急,小师妹气喘吁吁,脸上泛起红晕,眸子被映衬得更加晶莹透亮,她说:“以後上课,我要和你一起坐,噢,接下来你要去哪里?我跟你一起。”
说得理气直壮。禹天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女孩也没有回避,就这麽直视着他的视线,露出的笑容更加张扬,道:“季—明—燃,我叫季明燃,这回你真的得要记住了。”
他记住了。
再後来她理所当然地要他修缮房屋。
他应该拒绝的,但等反应过来,双手衣衫已满是稻草。
从那以後,她就这麽黏上自己,时刻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