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像又变成她一直认识的禹天行了。
合上木门,禹天行沉默坐于茶几前,眸眼望向窗外,如一尊雕塑般一动不动。
季明燃直觉不对劲。
禹天行平常回房,虽也不发一语,但稍作洗漱休整後,他便会卧床休息或阖眼打坐。他现在这副模样,更像是在思索着什麽。
咚咚咚,房门敲响。
季明燃望向房门,眉头蹙起。夜半敲门,实在引起她不好的回忆。也不知道她那散落一地的尸首残骸之後如何了?
她的思绪发散着,而禹天行没有动作。
咚咚咚。门外之人既有耐心,继续礼貌敲门,可并未开口表明身份。
半晌,禹天行低沉开口道:“请进。”
木门啪嗒打开而後关上,季明燃从茶椅起身,让给来人,转而飘落回禹天行後背。茶椅宽阔,挤多一个她倒也刚好。
她与禹天行无声打量着来人。
一扫方才略显醉意的迷蒙眼神,林悟契神色清明,一贯阴沉郁郁的脸此刻平静淡然,扫一眼门外确定无他人气息,他开口道:“师弟恭喜你,你的任务已结束。”
季明燃敏锐擡眼。
禹天行:“师兄何意?”
林悟契不答反问:“师弟,今夜我来是想问,你当真要前去深渊吗?”
禹天行道:“宗门有命,我该当遵从。”
“师弟你看。”林悟契举起紧握的拳头,拳背朝下,五指伸展,一枚铜币安谧静躺其间。
禹天行垂眸轻扫一眼,视线上移:“师兄清楚,我不懂卜术。”
林悟契深深看他一眼,唇角绷紧忽地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凶兆。”
“我的?”
“不。”林悟契重新握拢拳头,声音嘶哑:“是我的。”
“此灵器是你在灵修大比奖池秘境为我寻来,它不但与我所修卜术极其契合,还有趋吉避凶之效。”林悟契眸色深幽,“我用它预测我接下来的命运,可无论如何,它都显示凶兆,只有一次,它显示小凶。”
他幽幽盯向禹天行:“遵循天意,于是前来我告诉你真相。”
林悟契声音低哑:“师弟,你的任务已结束,而我们的才开始。””
禹天行眉眼未动,轻声道:“师兄,我不懂。”
林悟契盯着他,不放过他的丁点儿神情变化:“师弟,当年你修炼归藏心决正要突破第五重,性命攸关之际,师尊和师母却突然闭关没有留下守护你,你不觉得奇怪麽?”
禹天行垂眸:“。。。。。。”
“你知道对不对?”林悟契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窥视天意必遭反噬,他们知道太多,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是能过一日是一日。也是那时候,大师姐和二师兄间的斗争开始放在明面上。”
他哑然道:“宗门内斗,无论有意无意,我们都被卷入其中。这些年,他们二人相斗已趋于白热化,就连师尊师母也难以压制,师弟,你羽翼未丰,对上他们只有一个死字。”
“所以师尊师母才着急将你送出来,无论是以灵修大比之名,亦或是镇压深渊之名。我们此番出行,确是因深渊,却也不止深渊。大师姐与二师兄一日未决出胜负,我们都回不去。”
“你回不去,是因对立的二人对准了你。”林悟契语气沉沉:“而我们回不去,是因我们的任务才开始。”
“我们之中,有的人要杀你,有的人要保你。”
不名宗各名亲传弟子的人像一个个在季明燃脑海划过,他们不是在笑就是在闹。
这样闹腾的一群人,想的是如何置同门于死地。
她不由抱紧禹天行。
“那师兄,”月色透过窗柩,轻柔覆向窗前少年,禹天行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神色晦暗不清,他语气平静,“你站在哪一边?”
“师弟。”林悟契神色凝重,缓缓吐出一口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站在大师姐这边,她不想杀你,此行我来,是为保护你。”
“其馀人态度如何我不清楚,但唯有一人,想必已引起其馀人注意。”
“宋合意,他不对劲。”
作者有话说:契合地对外,契合地内斗,真是相亲相恨好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