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恨死他了!
姑娘的拳头紧紧攥着。
黄河的另一头,睥睨着奔腾黄河水的男人心口莫名痛了一下,似是被什麽攥得不能呼吸。
“爷已经一天一夜没就寝了,还是回去歇息歇息吧。”青阳在旁劝道。
魏璋深吸了口气,压下那股隐秘的情绪。
眼下离薛兰漪跳江已经一天两夜。
连日暴雨,河流湍急。
人掉下去四分五裂,被鱼兽吞噬也是有可能的。
时间拖得越长,就越危险。
魏璋本还按部就班处理朝堂事务。
到了昨晚後半夜,到底还是亲自来了汜水关。
一站就是一天一夜。
黄河口风大,人可经不得太久。
青阳劝不动,只好换了个思路道:“西齐来了国书,说是萧王爷行事无状,牵连王宇和周青等迎亲使,并导致姨娘失踪,他们深表歉意,为彰显诚意愿意将西境三座城池归还大庸。”
这话并未掀起任何风浪。
一切都不过是魏璋谋算的一环。
当日萧丞当衆以城池丶马匹为聘,要求娶薛兰漪时,魏璋顾及官声,不得不先应下。
此後,魏璋便与西齐皇子萧逸约定,待到萧丞离开盛京,安排瀛洲人刺杀萧丞。
如此,便不是魏璋强行留下薛兰漪,而是萧丞在外沾花惹草,导致和亲失败。
而对太子萧逸来说,只要能铲除萧丞,污萧丞名声,于他百利无害。
故而,他迅速承认了萧丞的罪行,并将大庸城池奉还。
从此,萧逸稳坐东宫位。
魏璋照样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取回城池,同时还能名正言顺要回薛兰漪。
这本是双赢的局面。
唯一变数是……薛兰漪没了。
偏偏,魏璋如此大费周章,与瀛洲丶萧逸等人周旋,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人。
这一步错,则之前一切谋划都毫无意义了。
魏璋行事算无遗策,这一次却落空。
许是第一次尝试到不受控的滋味,他胸腔空落落的,心绪却又如眼前的黄河水一样奔腾不止。
青阳不能叫主子忧思过度坏了身子,方又劝道:“内阁诸位大人还等着爷回去,与西齐商议城池交接之事呢,爷是否移步回京一趟?”
回京中,总比站在黄河口日日夜夜受风霜侵蚀得好。
青阳到底是了解魏璋的,提到国事,他远眺的目中才生些许波澜。
敛回视线。
彼时,十步之外,已有礼部丶兵部的官员等待多时。
当今圣上事事做不得主,眼下又正值多事之秋,朝臣们自然都只能指着首辅大人。
然则他一身金丝蟒袍,立于山川瀑布之下,玄衣飘飘,显得太过不近人情。
衆人不敢上前叨扰,只在原地等候。
见着魏璋回神,衆人方远远拱手以礼,欲言又止。
总归,朝堂之事皆为要务,不能耽搁。
魏璋拢了拢衣袍,这才提步下了观景台,往马车处去。
衆人见魏璋有意回京,连忙一拥而上迎过来,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後。
“魏大人,您看西境三城由谁前去接管合适?”
“还有萧王爷的尸身,已经糜烂不堪,送回西齐如何同对方交代?”
……
朝堂诸事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汹涌而来。
魏璋负手走在人前,听着诸臣的话面色越来越沉。